又一次把烤好的蛋糕從烘焙箱裏端出來,趙師傅捏了捏自己有些酸痛的肩,看了看周圍的其他人,他們大多都埋著頭,各忙各的,他一撇嘴,隻覺得今天廚房裏的氣氛過於沉悶了。
再抬頭瞄了瞄牆上的鍾,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不確定似的,趙師傅又環顧了一周,還是沒瞧見往常那個鬧騰的身影,心中的疑惑更大了。
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身旁的學徒小周,趙師傅問:“小周,魏涵那傻小子人呢?這一整天我都沒見著他人影,不像平時總在我眼前晃悠,怎麼,他今個兒偷懶沒來上班?”
小周一捕捉到“魏涵”這兩個敏感字眼,渾身一個激靈,壓低了嗓音:“噓,趙師傅你小聲點,小心別被店長聽了去,現在不能提魏大哥,他可是大忌諱。”
“那傻小子咋成了忌諱啦?”趙師傅一聽就傻了。
小周歎了口氣:“唉,趙師傅昨天你有事不在店裏,也難怪不知道啊,魏大哥被我們那個摳門的店長給趕走了,兩人還去了警察局一趟呢。”
“啥?這咋回事?你快給我說說。”
小周點點頭,把嘴湊到了趙師傅耳邊:“昨天早上那會兒,有個魏大哥的朋友特地來找他。魏大哥立馬就放下手中的活,走過去的時候還高高興興的,之後兩人不知聊了些什麼,那人前一腳剛走,魏大哥後一腳就衝進了我們廚房,那個臉色喲青白青白的,抓起手邊還沒做完的蛋糕就一口咬了下去,不到幾口就啃完了,又接著吃下一個。”
趙師傅愣了幾秒:“……這突然間,他是餓死鬼投胎了,很多天沒吃肉了?”
“呃…也許吧。”
“反正一個接著一個啊,什麼蛋糕餅幹蛋撻比薩,魏大哥見啥吃啥,大夥兒都被他搞得一驚一乍的,紛紛上前要攔他,哪曉得他勁大的去了,根本攔不住啊。”小周又接著說了下去。
這下趙師傅可開不起玩笑了,瞪圓了眼睛:“這…這真是小魏幹出來的事?我看他之前一直挺實誠的啊,被咱們那死摳店長欺負也不說啥,腦袋瓜子裏就缺根筋,忒傻。”
在趙師傅印象中,魏涵從不遲到,幹活勤快,還一副熱心腸,除了做蛋糕甜食之外,平時也幫忙擦桌台櫥櫃,打掃衛生,在廚房來來回回的忙活著,是個閑不下來的主兒。
可很多時候,店長都拿魏涵當免費勞動力,不僅讓他加班,指使他幹繁重的苦累雜活,還故意克扣他工資,魏涵笑嗬嗬的懶得抱怨,也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
“我還沒說完,還不止呢!後來店長急匆匆的趕過來了,魏大哥一見到店長就臉色一凶,嚷著說自己辭職不幹了,還把這幾年的委屈都吼了出來,都說‘狠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店長氣得兩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啊,可也沒敢上前,最後還是報警喊警察來了,這事兒才算平息。”
聽完小周一長串的敘述,趙師傅倒吸了一口氣:“我滴個媽呀,想不到這麼久一直任勞任怨的小魏居然……看來他也不是真傻,但昨個兒那麼大膽,是中邪抽風了不成?”
小周搖了搖頭:“昨天魏大哥對店長一陣惡狠狠的大罵過後,整個人又開始恍恍惚惚沒神了,吃糕點吃著吃著就哭了,還含糊不清的喊著什麼‘小堯’……
我一聽,立馬就反應過來了,這不是魏大哥成天掛在嘴邊的,和他處對象的人的名字嘛?所以我琢磨著八成是媳婦跟別人跑了。”
“唉……”趙師傅長歎一聲,連連搖頭,“那姑娘瞎了不成?我老趙憑良心說,小魏他原來那身板多好多壯實,後來他非說自個兒配不上他媳婦,那是天天吃得少,沒事兒就跑跑跳跳的,還去了那啥健身的地兒死命折騰。不過後來,這小魏掉了幾十斤肉後,看上去也是個挺精神的小夥子,俊得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