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楔 子 民國十七年魂驚東陵(1 / 2)

1927年春,馬蘭峪的景色隨著冰雪消融逐漸展露。蔥鬱的植被早已成為過去,滿眼望去,斷壁頹垣剩餓鳩。

自從軍閥借著籌措餉銀為名在東陵附近到處偷盜拆毀,伐樹平林以來,昔日群鬆蔽日、蒼翠鬱鬱的青山,至1927年已變成了禿山,就連廟宇裝潢的銅字都被搬走拆毀,宛若蝗蟲過境,寸草不生。

又是一天晚上,有幾個莊稼漢,扛著鋤頭鏟子搭伴進了山。仔細看去,裏麵竟然還有個穿長衫的。讀書人向來是詬病這種行為的。卻是二口街東頭張家鋪子的帳房。如今世道艱難,這舊時的秀才能有這等營生也是不錯的。

3個人偷偷摸摸的,沒了樹木的遮擋,圍在一個小院的外麵,顯得越發鬼祟。那小樓看上去裝潢十分精美,雕廊畫棟,紅牆金頂。

在馬蘭峪,又如此華美建築群的,便一定是東陵了。

這大晚上的,3個人在明樓角落,望著高高的紅牆……

“等馬剃頭被收編,就更沒我們什麼事兒了。”老黑把鋤頭一把插地上,晃了晃,“他娘的,這幫人把地方藏這麼隱蔽也怪不得沒人找見。”

“那家夥當初不是誓死不被招安嗎?就多了倆子,就把就當場麵話給放了?沒出息的。”張秀才攏攏袖子,瘦弱的身子縮在長襖中,目光卻是靈醒的。

老黑撇了撇嘴,神情裏對馬剃頭滿是不屑,又瞅了眼蹲在那直皺眉歎氣的青年道:“得了,趕緊把活幹了,我家那口子還等著靠這填米缸呢!”

“你怎麼知道從這後麵可以進去。你弄到《愛月軒筆記了》?”青年把老黑剛插的鋤頭拔出來,從腰間抽出洛陽鏟,又重新開始往進插。

老黑嘿嘿笑了,接過鋤頭,拍著張秀才的肩膀道:“哪能呀?我連那幾個字咋寫都不知道。你得問咱張秀才。”

“我也是偶然。先別管從哪弄的消息,趕緊進去才是。這可是慈禧太後的東陵。隨便一件就夠我們半輩子了。”張秀才明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話題進行不下去,大家也把目光轉到了拔出來的洛陽鏟上。

帶出來的土是黑潮的。約莫估計了土層的厚度。

“怎麼樣?打的了大不了?你們一個個悶不吭聲,快急死老子了!”老黑是個沒耐性的,就是個有把子力氣的莊稼漢,要說專業,幾個人裏,也就數那個青年是個老江湖。

張秀才抽了懷表出來,“大侄子,咱得抓緊時間。”

“深倒是不深,就是明顯感覺到了花崗岩。憑我的經驗看,沒有軍隊的炸藥,我們沒得法子開這地宮。”青年站了起來,揉揉酸麻的腿,“給你消息的人有說別的路嗎?”

“這影壁下麵是最近的,不過他也說了,有金剛牆。”張秀才收了懷表。

老黑聽了,氣的把鋤頭都扔了,“那不是耍老子玩嗎?我們這幾個土疙瘩哪能弄的過那‘金剛牆’的喲。”出家門時給家裏婆娘好一陣吹噓,要是這麼光著回去,還不知會被笑話成什麼樣子。

張秀才想了想,走到青年跟前,“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大侄子,叔叔知道你留了一手呢,可別藏著。你爹的賭債……”

“……”沉默了一陣子,青年道,“就隻能用一次。”

於是招呼老黑一同揮舞起了旋風鏟,兩人很快就把洞打的不見底了。然而,卻沒了聲響。張秀才也等的急了,不敢大聲叫他們,怕驚了啞巴院裏的旗人,抓了他們去。

他跪在洞口,借著月光,使勁向下望去,裏麵黑洞洞的,看不見,卻隱約能聞見淡淡的血腥味。“怎麼會有血腥味……”還來不及驚訝,隻見洞口的繩子帶著土嘩嘩的落下去,接著就伸出來一隻白色的,骨節分明的骨手。

張秀才啊的一聲驚叫,原本蹲著的身體猛的向後倒去,兩腳一瞪推出去老遠,反轉過身就手腳並用的跑,然而在著中驚慌的時刻,他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那便是作為獵物,永遠不能把後背留給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