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小痛的冷汗直下,緊咬唇皮,直至咬破染上唇瓣,她都不肯叫出聲,心底破口大罵著,混蛋,都怪那混蛋,就這樣什麼都沒說把她丟下,心底委屈不知為何起。她手緊緊的抓著長凳兩側,剛長出的指甲陷進木屑裏,折斷了絲毫不覺痛意,冷汗浸濕,發絲貼鬢。
“啪,啪”厚重的板子聲隨著秋風落葉一聲接一聲的響起,鮮血溢出,青袍暗紅,卷起層層冷霜。
章小小剛有些血色的臉此刻一點點的白了下去,她將眼眶的淚水憋了回去,心底暗暗對自己道,章小小不許哭,這樣太孬了,不就是被打,你以前那天沒被打過,不能過了幾天好日子就變嬌氣了,她暗給自己鼓勵,一邊忍著眼眶要溢出的淚水數著板子。
‘八,九,十’
聲聲入心,日頭漸盛起,板終停下,小廝收起木板,冷眼看了一眼章小小離去。“下次別在不長記性。”
傻子才會在犯,她的屁股是肉做的,又不是鐵板,章小小呲著牙,動了一下身子,虛汗立刻布滿額頭,她倔強的咬著牙,一點點的從長椅上爬了起來,一聲悶哼都不肯,見四周之人皆冷眼相待,無所謂一笑。
雪中送炭本就極少,她又何必失落,她挺著背脊,蹣跚著一步一步的離開,瘦弱的身軀在這一刻如梅花般,在寒寒冬雪中傲骨難而立,給眾人留下滿身風骨。
無人帶章小小去後廚,她茫然走著,越走越偏,人漸少,青青石子路一通到底,她茫然看著四周,不知身在何處,後背痛的厲害,她扶著樹,停了下來,不停的小聲咒罵著。“她章小小一定會抱這一板之仇。”她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有恩必報,有仇也必報,她下次一定要放一堆跳蚤在那混蛋的身上,頭發上,讓他癢死,哼,看他下次還敢這般不交代就丟下她。
“啪。”樹上石子砸下,被打斷思緒的章小小摸著被砸疼的頭,怒氣上湧,但剛吃過教訓,她深呼吸幾口,把怒氣壓下,抬起頭,看著樹枝間藏一影,她道“你為何丟我。”
“你害我驚醒,不該打嗎?”淺淡的聲音起,陽光透著枝縫間落在約十七八歲的男子一襲白色錦袍上,打下一片暗影,他白嫩的麵帶著淡淡的疏離,白皙細膩的皮膚下一雙狹長的丹鳳眼透著疑惑,又道“你是誰,居然敢擅自醉宜閣。”十年了,自他入這蕭冷的閣院養病,再無生人入過、真是難得一見呢。
“誰叫你在樹上睡覺的,你又是誰,不知問別人是誰時,不知要先說自己是誰嗎?”章小小翻了一個白眼,一動身子,倒吸了一口氣,感覺身上的皮肉又被撕開,疼的要命。
顧景邵未答,他看了一眼她的後背,低咳了幾聲,本身蒼白的臉色猶如白紙一般,“看你這模樣應該是剛進府,不懂規矩,給黃總管教訓了吧,你可知擅闖醉宜閣是要被杖責二十。”
“啊。”章小小張大嘴,臉嚇得直白,腿軟了幾分,緊緊的扶著樹“不是吧,又要給打?”她這一身新傷血跡還未幹,不會又要在添吧,她精神緊張著,完全未聽到男子其餘的話。
“不怕把人叫來,可以在大聲點。”他琉璃般的眼眸微轉,看著變化多端的章小小,淡笑一閃而過,一個人的表情竟能有如此多的變化,道是有趣。“這裏隻有我們二人,如果我不說,別人又怎知道你闖入。”
章小小一聽,雙眼一亮,對啊,隻要搞定這男子,她就不用給打了,她彎著眼眸,小臉扳著,扭曲著事實“我是這候府的家仆,你又是誰,你看坐在樹上,應該是從外麵爬進來擅闖這裏,”她揮揮手,一臉寬容“算了,小爺是好心之人,我們就當相互沒看見。”
見男子微愣,她忍著痛,立刻貓著腰,打算偷偷的離去。“你在走一步,我便叫人。”淡淡的聲音不起波瀾。“我在樹上,一踏腳就可離開,而你在來人之前恐怕還尋不到出路。”
顧景邵回神,神色冷淡的看著瞎掰的章小小,一身淡薄如寒冬冰雪,蕭蕭無度,寡淡絕代。
章小小懊惱一閃而過,停下腳步僵硬的扭過頭,見硬的不行,立刻軟下來,笑咪咪著,尖尖的虎牙露出,微斜長的眼眸,好似一隻狡猾的小狐狸“我們大路各走一邊不是極好?我不用給處罰,你不必給發現,豈不是兩全。”
她見男子不語,淡淡的望著她的,神色絲毫沒有變化,章小小嘴角微抽,軟硬皆知道行不通,不由撇撇嘴,放棄了掙紮,她最近一定是踩了****,才會那麼倒黴,嗚…改天一定要去拜拜菩薩,驅一驅晦氣。
“你要怎樣才肯放我走,先說,我可是沒錢。”她捂緊腰包,緊盯著顧景邵,這可是她好不容易存下來的,頭可斷,血可流,銀子決不能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