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書的錢夾裏一直存著一張相片。
他無數次的想要帶著這張相片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到某個邊遠的山區支教或沿著一條人跡罕至的路走下去,然後在一個美麗但卻不太可能成為旅遊景點的地方定居下來,結婚、生子、安度晚年。
這是他和陽陽對未來生活的幻想。
相片上的女孩叫陽陽。
當蘇書第一次搬到這個住所的時候,他在書架上看到一本小說,高行健的《靈山》,台灣的出版社。對於一個追求文學夢想的人來說,又怎麼會不知道高行健,更不可能不知道《靈山》。蘇書的旅行箱裏就有一本,不過是他自己從網上複製下來後找一個印刷廠的朋友裝幀的。
他翻開書的封麵,第一頁已經有些泛黃的白紙上用正楷寫著一句話:我無數次的旅行,隻為了尋找我存在的意義。落款寫著:一個孤獨的女孩,陽陽。
從此,蘇書就在這個住所裏安靜的等待著她的到來。他知道一定會遇見她,沒有美麗的邂逅,也沒有擦肩而過之後的轉身,但一定會遇見她。
直到那個寧靜的早晨門鈴聲的響起。蘇書從床上起來,一臉倦怠的微笑著打開房門。
她來了。
帶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
“陽陽,歡迎回來。”女孩還未開口,蘇書便道出了她的名字。
陽陽看了蘇書一眼,拉著行李箱走進屋裏。
“你的房間在那邊。”蘇書用手指向一間屋子的房門。
“謝謝!”這是陽陽和蘇書說的第一句話。
“你可以先去洗澡,然後出來吃早餐,再美美的睡一覺。當然,你也可以先去洗澡,睡一覺之後再起床吃午飯。”
“吃不慣火車上的東西,現在肚子很餓。”
林城的陽光帶著特有的柔和,透過窗外那棵楓樹樹枝之間的縫隙,灑落在原木色的地板上,斑斑點點。這個季節的風拂動著那滿是桔梗花的窗簾,帶著遠處的湖水的味道。
餐桌上的麵條飄出的香味在客廳裏彌漫著。蘇書坐在餐桌旁,望著麵條發呆,嘴角掛著笑容。陽陽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看見了他的這一表情,她微微笑著坐在蘇書的對麵。蘇書回過神,把筷子遞給陽陽。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麵條?”陽陽問蘇書,然後夾一束麵條放進嘴裏。
“我想,她應該會很喜歡吃麵條,所以我學了很多種麵條的做法。”
“她指的是我?”
“或許吧!不過也不一定。”
“唔。”
“乖乖吃你的麵條吧,吃了好好的睡一覺。”蘇書為什麼要用“乖乖”這個詞呢?他自己感覺挺曖昧的。畢竟是第一次見麵,陽陽會不會覺得他有些唐突呢?不過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蘇書覺得他和陽陽應該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便相識的吧。所以他不經意的用了“乖乖”這個詞。
“你以前認識我?”陽陽抬起頭問。
“或許認識吧。在非常久的以前。一種神秘主義。”
“小時候?”
“如果是小時候的話我就不會說‘神秘主義’這個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