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時間一長,木然鳳額頭出現了細密的汗珠,這時他猛然發現,對方一直是隻守不攻,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仿佛隻把自己當作一個練槍的對象。木然鳳感覺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他又急又氣,槍法一緊,便要使出木家槍的殺招——絕命三槍!這三槍完全是拚命的打法,目的是與敵人同歸於盡。

義律軫見他麵色一寒,槍招陡變,便知不好,連忙撥轉馬頭來到木然鳳身後,左手持槍在他麵前一晃,腰身前傾,伸出右臂便攏住了木然鳳的腰,在他耳邊輕輕說:“久聞南朝人物風雅俊秀,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說完哈哈大笑著放開了他。

義律軫口鼻中的熱氣吹拂在木然鳳臉上,讓他的臉有些發燒,急忙撥馬跑了開去,回過頭狠狠地瞪著義律軫。

義律軫嘴角噙著笑,道:“你功夫不錯,今天放你去吧。”說完手中的槍一揮,滿不在乎地帶著手下軍士自顧離開了。

木然鳳楞了一楞,見對方果然走了,便命令道:“回去!”帶領親兵回了大營。

三天後,血戰開始了。木然鳳永遠都記得那次戰爭的血、屍體、哀號和火光。從白晝廝殺到黑夜,木家軍且戰且退,終於來到了預定會合地點——雲門峽。但等待他們的不是丞相的援軍,而是北淩的圍殲軍隊,領軍者是北淩大將拓拔山海。

當峽穀周圍豎起北淩的軍旗和拓拔山海的將旗時,木鐵心就知道完了,自己和眾將官一直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丞相出賣了他們,木家軍已陷入絕境。他仰天長歎道:“將士們,事已至此,唯當以死報國!”說完率先殺入北淩軍中。

他麾下的軍隊是多年與他一起浴血奮戰過來的,見主帥如此奮不顧身,全都不惜性命,拚盡所有力氣向敵人殺去。兵器一次次猛烈撞擊,一批批人倒下了。他們已不求逃生,隻求在死前能殺死更多敵人。

一座孤高聳立的山頭上插著兩麵軍旗,一麵旗上是翱翔的雄鷹,另一麵是凶惡的猛虎。

義律軫和拓拔山海麵色凝重地看著下麵慘烈的廝殺,木家軍最後的反撲讓他們受到很大損失,拓拔山海歎息一聲說:“木家軍威名遠震,果然不同凡響,可惜卻覆沒於嫉賢妒能之下。”

義律軫正想說什麼,突然眼神掠過一小隊銀白盔甲的敵兵,中間的那位將軍是他搜集敵情時特意關注過的。他心中一跳,拍馬奔下了山,向著那道熟悉的身影飛馳而去。他身後的親兵衛隊也連忙跟上去保護主將。

拓拔山海心中驚異,義律軫行事沉穩,從不做這種沒頭沒腦的冒失事情,今天這是怎麼了?但他來不及多想,隻能調集一支隊伍跟了上去。

木然鳳眼神淒厲,槍法狠絕,絕命三槍一次又一次使了出來,身上的盔甲戰袍已經全部被血水浸透,有敵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父親和兄弟們已經失散,自己身邊的軍士也越來越少,四麵湧來的都是北淩軍兵。他的腦子已經麻木了,用槍刺死了一個又一個敵人,隻知道向前方死命衝過去。突然腦後一陣風聲,但還沒等他回頭,就被狠狠地砸中背部,落下馬來。然後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他落馬的時候居然很坦然,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笑容,終於解脫了。

遠處山巔有一柄鳳尾傘,傘下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她雍容高貴,睿智而威嚴。此時她皺著眉看著山下的一切,說:“義律軫這是幹什麼?戰局已定,他這麼做完全沒有意義。”

她身後站著一個女孩兒,那女孩兒一雙美目異彩漣漣,正緊盯著義律軫奔去的那個地方,聞言嬌笑道:“母後,雖然對戰局沒有意義,但對義律將軍恐怕意義重大呢。”

“哦?離光,此話怎講?”

女孩兒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一陣,那女子聽了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隨他吧,隻要別鬧出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