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曦路的綠浪遮天蔽日,穿過一個花園,蔚藍得驚人的海匍匐在腳下。這裏卻是這座城市的富人區,順著爬滿牆壁的沒心沒肺的植物一路蜿蜒向上,深入庭院內部,眼前疏密有致的白色的別墅樓讓人眼前一亮。
這幾年,工薪階層拚死拚活地直插都市的心髒,富人們卻紛紛把目光投向柔軟的郊區。這個城市已經越來越令人感到窒息,不知疲憊徹夜不休的噪音,嵩山峻嶺般鱗次櫛比的高樓,幽靈般掃蕩著全城殘餘生命的奪命汽車。那些因素勾結在一起,屏蔽了城市上方蒼白的天。
郊區的風景,此刻卻是柔軟的。
每天清晨,我從喧囂的鬧市突圍出來,與亂槍中經過一陣廝殺,來到這片世外桃園。
車子緩緩地滑向別墅區,白色的別克穩穩地泊好,我開始貪婪的呼吸起氧氣來,像一條被放生的魚。
“唐小姐,你好。”林立在背後跟我打招呼。
“額,早上好。”我有點尷尬,我沒料到背後會有人。我低了頭,匆匆上樓,剛才我那個樣子,一定很可笑吧?
林立是樓下策劃公司的經理。據說市裏很多企業的策劃案,演藝活動方案,都是出自於他們的手筆。
但這不是我要關心的問題。在這棟別墅樓裏,我有一個小小的辦公間。我掛了牌,當作心理谘詢室。
沈軒年不止一次提醒我,有他在,我不必那麼累。他並不認同我疲於奔命的生活方式,從他認識我那天起,他就決定要打造一個全新的我。一個不用整天灰頭土臉擠公交,為了可憐的果腹衣食,在都市叢林中像個女戰士。而且是野戰軍。
這一年來,我換了五六份工作,有時是公司經營不善,關門大吉;有時是複雜的人際關係我無法應付,被擠兌出局;更多的時候,則是不懷好意的老板企圖對我潛規則。
畢業三年,我充分體會到了社會的冷酷。沒有靠山,想要混得順遂,是不容易的。如果有些姿色,那就更步履維艱了。
沈軒年的出現及時拯救了我,雖然他還不是我老公,但我身邊的人都堅定不移的認為,我們的婚姻是水到渠成的。
沒有灰姑娘能放棄一個英俊的王子。是的,他英俊,而且溫和。他在這個城市開一間貿易公司,財產或者是千萬,或者更多。我從來沒問過。倒不是我心計過多,而是,我天生就是一個物欲寡淡的人。
我隻想平平靜靜活下去,跟我那些愛好一起度完一生。
“這些愛好裏,包括開心理谘詢室?”沈軒年攤開手,哭笑不得的問我。
沒錯,沈軒年就是這個別墅的擁有者,樓下的公司租的也是他的房子。所以,他們全體人員見到我,都客氣有加。
在他們心裏,我就是沈太太了吧。
我不肯接受沈軒年的任何物質饋贈,堅持要上班,他看我的目光如同看一道難解的算術題。
他說:“讓我未婚妻擠公交,我會心疼的。”
我說:“沒關係,醫生說我需要多鍛煉身體。”
我天生體弱,心髒略有不好,沈軒年很擔心我。
沈軒年用了好幾天,都沒說服我,後來他略有怒氣,陰沉著臉說:“我可不想讓未婚妻去上班,被色狼惦記上。”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原來,男人都是小心眼愛吃醋的孩子。
我答應了他不去上班,但是我提出,要開一間心理谘詢室。心理學是我大學選修課之一,我對研究人的心理很有興趣。
而且,我一直利用業餘時間寫書。單純是為了搜集題材,我也一直想有一間這樣的工作室。
沈軒年聽我說的有道理,就幫我在別墅裏開辟了一間小辦公室,並買了輛別克給我開。在此之前,他把我強行塞進駕校,學會了開車。
他樣樣都想的周到。我想,包括他跟那裏的員工說,我是他未婚妻。我估計他想在我腦門上蓋個章,告訴所有人,我是他的,誰都別打我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