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文強過去是一個好孩子,要多乖有多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說變就變了,先是逃學,後來跟社會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攪合在一起。毒品可能就是從這時候染上的,文老師花光了家裏所有的積蓄,還向親戚借了一屁股債,單戒毒所就去了三次,每次回來的時候,文強都是好好的,可是要不了多久——頂多半個月左右,毒癮又犯了。文老師夫妻倆後來就不問了——也沒法問了,文老師本來身體就不好,兒子變成這樣,做父母的心裏麵能舒坦和肅靜嗎?不到一年時間,文老師的頭發全白了,後來,他們幹脆搬出去住了。”
“他們不再過問文強的了嗎?”
“可憐天下父母心,他們還是舍不得,但又有什麼辦法呢?每個月給兒子幾百塊錢生活費,還不直接給。”
“怎麼給?”
“每個月發工資的時候,文老師把錢放在我們小店裏,由我們轉交給文強。”
“文強現在還吸毒嗎?”
“不知道。但肯定好不了。”
“他沒有工作嗎?”
“沒有,誰要他呢?整天像一個鬼似的。”
“怎麼講?”
“一到晚上就往外跑,有時候,深更半夜還往外跑。有時候,一連幾天都是人影子不見冒頂子。”
“昨天和昨天夜裏,他在家嗎?”
“白天在不在家,我不知道,昨天夜裏肯定在家,昨天夜裏,我們關門打烊的時候,他來買酒。還拿了兩袋五香茶幹和一袋花生米。”
“什麼時間?”
“十一點左右。他當時的神情和平時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很緊張的樣子,沒等我找他錢轉身就走。往常,他會和我們說上幾句話,哪怕是打一個招呼。可昨天晚上,他連招呼都沒有打。好像有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他。”
離開居委會以後,歐陽平他們又去了十八棟,他們將吳科長請進了陳老師家的客廳。
“吳科長,你認真回憶一下,昨天下午,你到銀行取錢的時候,有沒有看見文強?”
“我的眼睛深度近視,如果別人不站在我的麵前,我是看不清楚的。”
“你從銀行回家,路上有沒有遇到文強。”
“沒有在意,不過,文強在不在銀行?你們可以前去問一個人。”
“問誰?”
“報刊亭的小陶。他的報刊亭就在銀行的門口。”
歐陽平和劉大羽分別和陳老師、曹師傅談了一會。他們同時想到了文強。在本單元,隻有文強有可能做出這種出格的事情來。陳老師還提到了一些細節,他和文老師在一個學校工作,又在同一個辦公室,有一回,他看到文老師的脖子上有點紅腫,還有一點血痕,就冒昧一問,他們在一起工作多年,平時,不管誰,心裏麵有什麼事情,都會告訴對方。
這一問把文老師的眼淚問出來了,後來,文老師終於說出了實情:早晨出門的時候,兒子問他要錢,他手上隻有幾百塊錢,是半個月的生活費,這個錢,他無論如何是不能動的,可文強不依不撓,死攪蠻纏,文老師數落了兒子幾句,結果,文強突然像發瘋似地掐住了文老師的脖子,文老師脖子上的血痕就是這麼來的。沒有辦法,文老師還是把錢給了文強,最後從陳老師手上借了一點錢。
歐陽平想得更細,按詹有為提供的情況看,文強肯定在家,如果在家,樓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理應出現在圍觀的人群中,更何況他住在吳科長樓下呢:“陳老師,今天早晨,您有沒有看到文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