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回去了啊。”淚在莫盡言的眼眶裏翻滾,他努力克製著。
俞思冕道:“你的船那麼小,回去不安全,等晚點我們的船返還的時候我送你回去。”
莫盡言搖搖頭,低著頭說:“不用了俞大哥,我自己能回去的,天氣很好,沒有風浪,隻要方向不錯,中午就能到五虎島了。”
俞思冕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隻好換了個話題:“那你現在住在哪?我要去哪裏才能找到你?”
莫盡言想了想,自己居無定所,關家提供的居所又不能暴露,便說:“師父去的時候,將房子留給我了,就在長樂城東南的福安街上,有一棵大白果樹的院子就是了。不過我平時都是在外東奔西跑,很少在家,過年前我會回去。”
俞思冕想想,到過年也不過半個月的時間了,也不是不能容忍:“到時候我去長樂找你,我們一起過年。”
莫盡言連忙點頭:“好。”
“你早點回去,等我來。”俞思冕又強調了一次,認真地看著莫盡言的眼。
莫盡言回視他,給了他一個笑臉:“嗯,等你來過年,一定要來。”
陳良又返回來找俞思冕,看見他們回來,連忙迎上來:“大人,幾位千戶大人都等著您呢。”
莫盡言轉過身來對俞思冕輕輕道:“俞大哥,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好了。”
俞思冕戀戀不舍地看著他:“小莫,好好照顧自己,有時間就來鎮東衛找我。”
莫盡言用力點頭:“好。俞大哥,再見!”
俞思冕喉嚨有些哽咽:“那,小莫,路上小心。”小莫已經長大了,他有了自己的生活和秘密,不能對自己暢所欲言了。好吧,他會努力消除這層隔膜的,讓小莫繼續依賴自己、信任自己。
莫盡言轉過身去,穿過棕櫚樹林,往海灘走去,沒有再回頭,他怕自己一回頭,滿麵的淚水會讓俞思冕看見。天知道他多麼不想走,但是這種情形下,他不能留,他得先去解決所有的問題,這樣才能心無旁騖地回到俞思冕身邊,這對所有人才都公平。
俞思冕看著莫盡言的背影,久久不能轉睛,那個筆直的背影熟悉而有點陌生,讓他心裏突生一陣不安的恐慌,他們三年才相見,他就這麼將他放走了,而且他還走得毫無留戀的樣子,不由得心裏堵得難受,特別想流淚。他想開口叫住他:小莫,回來!
然而他隻是張了張嘴,哽咽的喉嚨沒有發出聲來。他不斷安慰自己:小莫隻是暫時離開,他雖然有很多話不肯對自己坦白,那一定是有苦衷的。他相信小莫心裏有杆秤,永遠也不會做對不起良心的事。小莫,早點回來,哥等你!
“大人,千戶大人們在棚屋裏等您。”一直站在俞思冕身後的陳良看著莫盡言的身影遠去了,開口提醒道。
俞思冕回過神來,摸了一把臉,嘶啞著聲音道:“我知道了。”突然又想起什麼,從懷裏摸出個荷包,“對了,這個拿著,替我追上去給他,就說是——是辦年貨的銀子。讓守衛別難為他,讓他走。”
“是,大人。”陳良接過去,趕緊轉身去追莫盡言去了。陳良的心裏縱使有千般的不解,但是也能猜到這個莊言是他家大人的故交,但是有一點比較奇怪,大人一直叫他小莫,而他的名字中並沒有任何莫字。
陳良追上去的時候,發現莫盡言果然被一隊水師官兵包圍在中間,心想:大人果真料事如神,守衛真不讓他走。
他正要上去解圍,卻發現那些水師官兵正跟莫盡言摟肩拍背,有說有笑。這又是什麼情況?
“莫兄,你怎麼走得那麼突然,我一直都想再跟你打一場,看看我們到底是誰更厲害。”說話的是宋祁,他從那次新兵試煉輸給莫盡言之後,就一直耿耿於懷,想找機會再比試一場。
莫盡言笑眯眯的,一隻手托著許哥,一隻手拍在宋祁肩上:“哈哈,好啊,下次有機會咱們再比試一場,看看誰的長進大。”
“還說什麼下次,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現在就可以。”宋祁好不容易逮著莫盡言,哪裏肯放過機會。
“對啊,就現在吧,下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遇上呢。”旁邊幾個都是熟悉莫盡言的袍澤,大家一齊起哄。
莫盡言笑笑:“那行,擇日不如撞日,來來,我們比試一場。”
陳良走上來:“我給二位做個裁判吧。”
莫盡言看見陳良過來,有些不自在,他先前為了避嫌,隻告訴了他自己的化名,現在周圍各位都知道他的名字,肯定免不了穿幫的。
有人認出陳良是衛指揮使大人身邊的人,覺得由他來做裁判再合適不過了,於是都道妙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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