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曆元年1月18日。日頭初升,陽光灑滿大地,卻再也不能給幸存者帶來絲毫暖意。
S市街頭一片狼藉,車輛刮擦追尾處處可見,連環堵塞在一起,讓原本寬闊的馬路變得難以行進。垃圾、報紙、衣物甚至手機、錢包等物品散落滿地,無人問津。因為其中還夾雜著斷臂殘肢、斑斑血跡,讓人無法直視、不敢停留。
伴隨著黎明,一群麵無表情、目光呆滯的人開始逃避光亮。他們有的腦袋低垂,每走一步都會無意識的上下擺動;有的遍體鱗傷血跡斑斑,掉了一顆眼珠,或者沒有耳朵鼻子,亦或脖頸被撕扯掉一大塊皮肉;有的嘴角溢滿鮮血,齒間殘留著些許生肉。
其實稱呼“它們”更為準確,從公元2018年1月1日新年鍾聲響起那一刻,未知病毒刹那之間席卷全球,人類從此不再有種族國籍之分,統統劃歸兩類,感染者與幸存者。
若幹年來,感染者曾在無數部小說和電影中出現,它們沒有疼痛感沒有恐懼感,它們腕力驚人極度嗜血,它們被稱為喪屍。
夜晚,屬於喪屍的狂歡已然過去,紛紛退進黑暗潮濕的角落。沒有窗戶的倉房、地下儲物室、高架橋下的陰影內,都是它們棲息的最好選擇。剩下一些,在陽光的照射下,很快進入假寐狀態,除非造成很大的聲響,否則不會輕易蘇醒。
白天是幸存者們外出覓食的時間,他們希望夜晚永遠不要來臨,沒有人願意麵對那些醜陋的家夥,因為一不小心就可能變得和它們一樣醜陋。
邱揚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在街頭,因為交通極度擁堵,一百米的距離卻要繞上近十分鍾。但他身手矯捷,左閃又躲穿梭在車輛縫隙中,避開寥寥無幾的假寐喪屍,徑直走進一棟小樓。
樓道窗戶被直接拆除,避免阻擋陽光的照射。盡管如此,樓道內依然留有幾隻假寐喪屍。邱揚早習以為常,從它們身邊經過,沒有任何停頓,沒有任何惶恐。到了三樓,用三重兩輕的暗號敲響房門。
“瘋子哥哥,是你嗎?”一個甜美的聲音傳來,夾雜著一絲顫抖。
“我回來了。”邱揚應聲
門打開一條縫隙,僅夠容納一人通過,可見對方有多麼謹慎。邱揚深吸一口氣,跛著腳擠進去,一位高中生少女先進入視線,穿著肥大的學生裝,這是華夏標準的校服製式。
少女衣服上血跡和塵土斑斑,根本來不及清洗。在隨時麵臨死亡威脅,不知明天是否能夠活下去的情況下,沒有多少人會在意外表。即便臨時據點沒有停水,眾人也隻是用來清早洗把臉而已。
少女粉嫩的臉蛋,與殘酷的末世形成鮮明對比。邱揚再次歎了一口氣,從口袋中掏出一塊巧克力,遞了過去。
“謝謝,謝謝。”少女將巧克力捧在手心,如獲至寶,根本不在乎邱揚的口袋是否肮髒。
“我幫你拿。”少女十分乖巧,收好巧克力,伸手去接少邱揚背後的長布袋和背包。
十天來,邱揚每晚都會離開,黎明回來。少女總會準時守在房前,幫他開門,接過行囊,得到些許食物獎勵。這一套流程仿佛是約定俗成,但今天邱揚並沒有放下長布袋和背包。
邱揚跛著腳走了幾步,少女終於反應過來,尖叫道:“瘋子哥哥,你受傷了?”
“吵什麼吵,不怕把喪屍引來?”兩個混混聞言站起身,惡狠狠的警告道。
少女受了驚嚇,趕緊捂住嘴巴,眼睛緊盯著邱揚的右腿。此時她才發現,這個被團隊同伴一致認定為瘋子的家夥,今天似乎和以往不同。一身血跡不說,下半身更像掉進血池裏泡過,右腿上的牛仔褲破爛不堪,看不出哪裏受了傷。
兩個混混,一個長發紮辮男,一個短發黃毛男,不屑的打量一番邱揚。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驚問道:“你、你受傷了,被喪屍咬到了?”
少女聞言下意識後退兩步,黃毛男看著邱揚罵道:“你TM回答我啊,是不是被喪屍咬了?”
其他幸存者聽到黃毛男的大呼小叫,立刻警惕起來,心中更多的是恐懼。一名抱小孩的婦女,手已經不自然顫抖起來。
兩名軍人抄起消防斧走上前,謹慎問道:“怎麼回事,你哪裏受傷了?”
“你被咬了還回來幹什麼,你這是要害死我們啊。”長發男先入為主,不等邱揚回答,便認定他很快會變成喪屍。
“腿摔傷了而已,沒什麼大礙。”邱揚淡淡說道,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你明知道咱們今天出發,現在腿傷了,會嚴重拖累大家的行進速度。”黃毛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