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慕言的表情可謂豐富多彩,前一刻還如在雲霄般沉醉,後一刻便已是陰沉至極。但很快,他便微笑起來,眉眼動人,散發出媚惑的味道。“南悠,你是仍想著向嚴青求證一番嗎?”
燕南悠麵無表情的看住楊慕言,正待答話,卻聽到楊慕言又接著說道:“無妨,我會等到你完全將心向著我……不過……”
楊慕言驀地站起來,走到屋角的木櫃前,經過一番折騰,從裏麵掏出一塊什麼捏在手裏,隨後又興衝衝的走回燕南悠身邊。
“南悠,我順你的意,你是否也該給我吃顆定心丸?”楊慕言挨著燕南悠坐下,對他沒有避開顯示出些許滿意。隻見他攤開左手,白得幾乎沒有血色的掌心裏,一顆鴿卵大小,紅得像血般的寶石在燈火光線中熠熠生彩。
“別看它小,卻是一把鑰匙。”那顆滴血狀的紅寶石尖端處穿了個洞,有個寒光閃閃的碩大銀環綴在上頭。
楊慕言臉上帶著古怪的笑意,卻不說這寶石究竟是哪裏的鑰匙。燕南悠見狀也不再多費唇舌,直接取過,便硬生生穿過左邊耳垂。
鐵鉉與秦挽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床榻的裏側,因此,燕南悠與楊慕言的一舉一動,幾乎都收入他們眼中。此時,燕南悠硬生生用銀環穿耳,那沁出的血珠都被鐵鉉看得一清二楚。
楊慕言探身向前,伸出舌頭卷住燕南悠的耳朵,吸走血珠,燕南悠毫無表情的接受了。
再之後,楊慕言便心滿意足的帶著笑意離開了石室,隻餘燕南悠一人若無其事的躺下。
“燕大哥!”鐵鉉又等了一會兒,見楊慕言沒有回來,便輕聲叫喚起來。
燕南悠似乎毫不驚訝,抬眼看了一圈,便坐起來,向床內側的石壁貼去。
鐵鉉還不及問話,便被秦挽擠開:“燕大俠,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交易?鐵鉉嘴裏反複品嚐這兩個字,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看秦挽的樣子,似乎早有準備,並不像是臨時起意。
石壁另一側的燕南悠沉默片刻後,低聲道:“秦公子……你有什麼想法,說來聽聽。”
秦挽的表情在黑暗中完全湮沒,隻餘那雙眼睛在孔洞前微微反著光。“燕大俠,楊慕言在太一教中任性妄為,早有許多人對他不滿。如今眼下便有一個時機,既能使你脫困,又能讓太一教離開楊慕言的掌控……”
“然後?太一教便由你接手?”燕南悠語氣中濃濃的嘲諷明顯到鐵鉉也聽得清清楚楚。
但秦挽卻毫不在意,隻是輕笑道:“燕大俠,你要做的,就是在我們圍攻楊慕言的時候,幫我們一把……如何?”
“……”石壁那側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安靜,久到秦挽按捺不住的催促後,才響起燕南悠的聲音:“可以。”
“好。明日我會交給你一包藥粉,隻要你尋個機會將藥粉灑在楊慕言身上,別的事情交給我就好!”秦挽的語氣慎重起來。
石壁後嗯了一聲,便再了無聲息。
鐵鉉呆呆的任秦挽拉著原路反回。眼看又走了一刻鍾左右,再走就要到達出口,鐵鉉才終於開口:“秦挽,你怎麼知道是燕大哥被抓?”
秦挽渾不在意般隨口答道:“我自然有我的法子。”
“珍珍她們怎麼樣了?”鐵鉉頗為猶豫的問道,雖然楊慕言表示不會對她們怎樣,可他總也放心不下。問完他就覺得自已傻。若不是秦挽報的信,楊慕言又怎麼會知道有他們二人的存在?
“這個你放心,隻要除掉了楊慕言,一切好商量。”秦挽此時卻顯得頗為善解人意。
出了石洞,秦挽便從另外一條小路,將鐵鉉送回居所。“明日,教主便打算帶各大門派前往藏寶洞。別說我沒有提醒你,萬一鬧了起來,若你能躲,就躲得遠些。否則,要是引禍上身,我可不會救你。”
鐵鉉有些訥訥的應了聲,便回身關上石門。他對這個書生已經失望到了極點。無論他多不喜歡楊慕言,可從小就常聽鐵師傅說忠義二字,秦挽既不忠也無義,又怎能期望他心中有一絲柔情。
到了如今,隻希望燕南悠能早日脫困……鐵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沒有睡意,腦中不意想起嚴青那詭異的笑容。之前聽楊慕言說嚴青沒瘋,他隻是愣了一下,並不算太吃驚。可看燕南悠的樣子,似乎也是早有感覺。他和嚴青之間,究竟是怎樣複雜的關係?原本以為他們是兄弟,後來卻發現所行之事並非兄弟情誼,再之後篤定他們是隱世而居的戀人,彼此相互依靠,如今卻又覺得他們之間隱藏了許多秘密,或許看到的不過全是假象……
鐵鉉覺得無比懷念小村裏的生活,人們總是笑臉相迎,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夜裏休息,從來不用鎖門。如今,這世道,就算是肌膚相貼……也看不清對麵那顆心究竟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