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涵天生一副好膽子,加上連番經曆生死,早已不知懼怕是何物,聞言跳下樹來,衝著那“蟲人”一拱手,說道:“在下隻是路過,並無他意。”
那“蟲人”把高庸涵仔細打量了幾眼,依舊用那種怪異的腔調接著問道:“你是什麼人?到這裏來做什麼?”
“在下隻是借道而已,如果驚擾了閣下,那麼就此退出焚天坑。”
高庸涵剛一說完,不料那“蟲人”一晃,欺到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提了起來大聲問道:“什麼?這裏仍是焚天坑?”
肩膀一陣劇痛襲來,高庸涵渾身酸軟,在這個“蟲人”跟前彷佛嬰兒一般,絲毫沒有反抗之力,麵對那張長滿觸須,硬殼上仍掛著一些碎肉塊的蟲臉,感覺說不出的恐怖惡心,尚來不及答話,便被那“蟲人”提著往來路奔去。
那“蟲人”上半身直立,下半shen如同蛇一樣扭動著奔行,數對蟲足踩在地上“沙沙”作響,速度極快,所過之處樹木順著倒了一地。不過片刻,就望見了那條廢棄官道的入口處,突然聽得一聲巨響,那“蟲人”似乎撞到了什麼,倒飛出去,高庸涵也被拋了出去。
等到高庸涵從地上爬起來,看見那“蟲人”重新直立起身子,身後被撞斷的大樹足足有幾十棵。那“蟲人”還不死心,雙手急揮,連捏了幾個法訣,無論是手法還是姿勢,竟然是極為正宗的玄元宗修真手印,而且氣度凝重,隱隱有一派宗師的風範。
一連竄令人眼花繚亂的法訣,伴隨著一聲怒吼向前擊出,雖然周遭的草木紋絲不動,可是一道肉眼可見的氣流湧出,彷佛空間都被扭曲。高庸涵至此才明白,自己所遇到的幾個修真者,即便是鳳勻閑、屍頭蝠王等,修為比起這個“蟲人”也是相去甚遠,更別說水愚期、公羊獲等人了。
可是這驚天動地的一擊,撞在前方的虛空處,卻象是以卵擊石一般,隻形成了一股小小的法力波動。接著,高庸涵又看見那“蟲人”突然飛了起來,重重的摔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大大的土坑,激起一陣塵土。高庸涵見狀一言不發,靜靜地站在一旁。
那“蟲人”無事一般爬起來,慢慢地走上前,走了大約十幾丈停了下來,用手虛虛按了一下,跟著點點頭,“嘿”的一聲,身上發出一道血光,幾個淡淡的血色人影從口裏噴出。血影似乎想鑽出去,卻始終被一個無形的東西擋在麵前,那“蟲人”連番催動都沒有效果,變得更加惱怒。
高庸涵看到血影,猛然想起鳳勻閑放出的血侍,心中暗自凜然:“莫非這人和究意堂有關係?”於是慢慢往後退,離那“蟲人”越來越遠。
便在此時,那“蟲人”終於發瘋一般,死命地狠擊,全身的硬殼都蒙上了一層血光,顯得更加可怖。一聲聲巨響遠遠傳出,就像打雷一樣,連地麵都隨之震動,附近的大樹都被一一震倒,聲勢駭人之極。
這時,一道霹靂從天而降,狠狠砸到那“蟲人”身上,把血影擊的粉碎,把那“蟲人”生生擊到地下,隻剩了個頭在外麵。
高庸涵不再走遠,小心翼翼地察看。突然,那“蟲人”的頭動了幾下,掙紮了一番,慢慢從土裏鑽了出來,顯然他身上的硬殼極其堅硬,在天雷之下也隻是裂開幾條口子而已。不過,那“蟲人”看來神情有些沮喪,但是似乎清醒了不少,衝高庸涵招招手道:“小子,別怕,我隻是一時情急,過來扶我一把。”
高庸涵不做聲,走到那“蟲人”身邊,扶著他坐到旁邊的一塊山石上,然後站到一旁。那“蟲人”一陣苦笑,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原以為從那蟲窟裏麵脫身出來,就可以自由自在,沒想到,卻也隻是回到地麵而已,仍舊出不了焚天坑。”跟著低頭看了看自己,黯然道:“這樣也就罷了,可是還弄得自己人不象人,蟲不象蟲,老天當真是要棄我而去嗎?”最後一句話充滿了淒涼之意。
高庸涵不禁也被感染,於是斟酌了一番,小心問道:“聽閣下口氣,似乎不是焚天坑內的蟲人?”
那“蟲人”仰天大笑,笑聲中說不盡的滄桑:“我被困蟲窟許久,連肉身都毀了,要不是靈胎還在,豈能奪了蟲人的軀體,重新活轉過來?”
高庸涵“哦”了一聲,正待接口,就聽見遠處傳來陣陣吼聲,正感愕然的時候,就聽那“蟲人”急切間說到:“不好,剛才一通折騰,把那些蟲窟裏的蟲人驚動了,咱們得找個地方躲一下。”
高庸涵心中一凜,看此人如此高深的修為,尚且對那些蟲人如此忌憚,可見焚天坑的凶名不是虛傳。當下扶起那人,四處張望,卻沒有什麼合適的躲藏處,此時,那些吼聲已經越來越近,離此處不過幾裏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