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北辰奕知道她是那晚的黑衣人後,就沒她好臉色過,此時看到這抹笑意讓人有些不太舒服,總覺得有些陰謀詭計的味道。
袁問卿卻從北辰奕想到了年幼時的君無憂,當初君家的人將君無憂送來時,他還是一個十歲的孩童,但是身上卻充滿了暴戾之氣,見過今日的君無憂的人是無法想象出來的。
台上,緋衣翩翩的北辰奕神態嚴肅,氣質與往常不同,多了幾分清貴,卻不見張揚,隻見他先是施了一禮,這才盤腿而坐,待他打開琴盒,將琴取出之時,梅傲霜聽到了那個近侍的吸氣聲,盡管那聲音很是輕微。
梅傲霜這是第三次見到這把血玉弦琴,頭一回是在鎮江城中,當時看得並不仔細,隻覺得那血紅色的琴身晶瑩剔透,一見便不是凡品。第二回則是在鳳江上,與慕容府派來的高手決戰前夕,想來當時她再次見到此琴時,臉上並無詫異之色,便已是露出了破綻,前兩回都是在夜色中看到此琴,而今日,在陽光的照顧下,那血玉弦琴色澤更是炫目璀璨,越發地光彩奪人。
“沒想到在我皇甫絕的生辰上,竟有來自北淵國的貴客,今日能見到這把血玉弦琴,也算不枉此生了。”
而簾內,傳來一記沙啞、低沉的聲音,那聲音和稱呼讓眾人為之一顫。
聽到這個聲音,梅傲霜心裏有幾分莫名的惋惜之情,這把沙啞地聽不出原來的音色的嗓子,就是由三皇子所發出的,雖說她沒有想過皇甫絕原本的聲音該是怎樣的,可是那斷斷續續的咳嗽竟連他的聲音都破壞掉了,聽起來甚至有些難聽了。
“北淵使節北辰奕見過三皇子,此琴正是北淵的血玉弦琴,奕早就聽聞三皇子的琴技乃梵天一絕,此次借三皇子生辰召集琴師之名,奕攜琴慕名而來,一路上以亦公子自稱,並非有意隱瞞。”北辰奕回道,言談舉止之間,頗有一國皇子的風範,看起來倒也是難得的青年才俊。
可惜梅傲霜對他已有先入為主的印象,此時倒沒有別的想法了。
“北辰皇子多禮了,北辰皇子琴技精湛我早有耳聞,血玉弦琴的繼承者又豈是平庸之輩,今日……”三皇子話才說了一半,就忍不住重重地咳嗽起來。
過了一會,他身邊的近侍才說道:“殿下說,今日權當以琴會友,以琴知心。”
北辰奕也沒再多說,當下撫起琴來。
與之前所見的不同,沒有施加內力,身上不帶殺氣,單純彈起琴來的北辰奕還頗有大家風範。
梅傲霜雖然未曾聽過這首曲子,卻也品出幾分宮廷音樂的味道出來,看來北辰奕所彈奏的乃是北淵國的宮廷名曲了,之前三皇子說北辰奕琴技精湛並非客套話,在她聽來,北辰奕的琴技與君無憂相比,也是難分高下,但是北辰奕所彈奏的,是梵天大陸上帶有神秘色彩的血玉弦琴。這樣,在人們心中更是增色了幾分。
此曲講究技法,指法極為繁瑣,又講究意境,曲風跌宕起伏,婉轉動聽,細細聽之,竟讓人腦海中浮現出一片京都繁華的景象。
梅傲霜見眾琴師先是露出詫異之色,隨後皆陶醉在繁華似錦的琴聲中,惟有袁問卿和君無憂的眼中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