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沿著漆黑的海線向前,遠處海麵上,一輪皎潔月亮,沙灘上有玩鬧的小孩,吹風的情侶,唱歌跳舞的年輕人。
“手鏈,還喜歡嗎?”
昨天已經注意到,她的手腕上還戴著那條碎銀手鏈,不知道是不是一直沒摘過。
思淼抬起手腕,月光下,碎銀有細微反光。
“喜歡。”
“那就好,”他開始發問,“半年不聯係我,也沒有給我發恭喜,是準備劃清界限,把我拋在腦後嗎?”
思淼一滯,腳步略微停頓,有一種做賊心虛之感。
沒想到他會記著。
她硬著頭皮跟上,回答:“……不是。”
“哦?那是為什麼?”許靖安很難過地說,“還以為你不把我當朋友了,傷心了好一段時間,連飯都吃不下呢。”
難過是真的,吃不下飯是假的。
隻是看到她就想說得嚴重點。
果然,她開始著急:“怎麼可以不吃飯呢?你會難受的。”
思淼急得眉心都擰在一起,她知道吃不下飯有多難受,她也不曾想過要讓許靖安難過。
“對不起,我不知道……以後,以後會和你說的。”
許靖安不信:“真的嗎?”
思淼很深很認真地點頭:“真的!”
她說的真的,也不知道有幾個是真的。
不過許靖安也沒有再追究:“好吧,原諒你了。那為什麼一點都不聯係我呢?”
思淼有點後悔答應陪他一起散步了,這人根本不是散步的,是找她興師問罪的。
她被問得腦子都快燒起來,從千千萬萬個答案中挑出了最敷衍,最不認真的那個:“因為……因為我在忙。”
許靖安果然一點都沒放過她:“忙什麼呢?連發一條微信消息的時間都沒有。”
思淼:“……”
她頭都快垂到肚子裏去了:“保研。”
“確實是很重要的事,保上了嗎?”
思淼聲音輕快了點:“保上了。”
“哪所學校?”
問這句話時,心像懸在懸崖。因為不知道她會去哪裏,以後還有沒有交集,是不是就要這樣無疾而終了。
“濱大,楊藝老師的研究生。”
許靖安腳步頓住,海風吹亂他的頭發。
思淼往前走兩步,察覺身邊沒有人,也停下腳步,轉過身去。
“怎麼了?”
月光下,隻能看見他輕薄頎長的輪廓,五官藏在陰影裏,像被濃鬱霧氣掩住的山林。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肅然,靜默,夜風將他的T恤吹得鼓起。他立在原地,像是在看她,又像沒有。
很快,她聽到一聲掩不住的笑,緊接著越來越多的笑聲溢出胸腔。似是有些控製不住了,便用手背抵住額頭,笑聲悶而克製,帶動雙肩,藏不住的愉悅。
“到底怎麼了?”
她感到一陣羞赧,知道自己成績比不上他好,但是:“濱大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學校,我……我很努力才保上的。”
“嗯,我知道。”
對麵人放下手,朝她走來,嘴角是克製不住的笑:“恭喜。”
離得近了,她才發現他眉宇間疏朗一片,意氣風發,望向她的那雙眼好似盛了漫天星河,灼灼光華,令人悸動。
思淼抿唇,撇開眼,不敢看他,聲音悶悶的:“那你……幹嘛笑我?”
“不是笑你,”許靖安眼底的笑意太明顯,聲音裏也是藏不住的愉悅,“是為你高興。”
說完,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到底還是沒忍住,伸手捏捏她的臉,細膩柔軟好似溫玉。
思淼瞪大了眼睛。
許靖安便鬆開手:“之前有個人和我說,苦果亦是果,我覺得他是個小腦發育不完整的智障。但現在我覺得,他可真是個哲學家。”
今天晚上的許靖安好奇怪。
思淼捂住自己的臉,滿腦袋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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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洗漱完躺在床上,思淼依舊心緒難平。
許靖安的突然到訪,讓她心口無法自抑地沸騰,靠近和遠離是一盞永遠無法保持平衡的天平。
臉頰似乎還留有他指腹的溫度,溫熱,幹燥,觸感那麼明顯。
黑暗中,她也伸手捏捏自己的臉頰,心底有一種甜蜜的酸澀,伴隨一絲難捱的隱痛。
第二天要去當地幾個著名的民俗景點參觀。
思淼早上起來腦子有點懵的,鼻子也有些堵。想來應該是昨晚從海邊回來後,空調打得太低,室內外溫差太大,有點小感冒了。
她體質不太好,感冒的苗頭一旦出現,就會像野火連天一樣燒起來。
她今天不化妝了,匆匆叫個外賣,癱床上等著。
楊可欣問她要不要和林老師請個假,今天就在酒店休息。
思淼搖搖頭:“沒事,我吃個藥就好,隻要及時壓下去就好。”
“好吧,那你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說,收集資料而已,我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