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不適合擺在明麵上的事，最適合晚上關了燈躺在床上細聊。
蘇澄大概就是那隻生活在瓜田裏的猹，被瓜香得吱哇亂跳。
“快說快說，你今天早上和許靖安消失那麼久幹什麼去了？怎麼回來之後你們之間的氣氛就大變天，看起來變得親近不少啊。”
她在暗夜中嘿嘿笑了小聲，用手肘戳戳張馨月胳膊：“你該不會沒忍住直接表白了吧？看這情況許靖安是答應了？”
思淼也在黑暗中豎起耳朵，雖然她和蘇澄的猜測差不多，但她想聽當事人再說一遍。
之前睡覺都是張馨月睡裏麵，蘇澄睡外麵。
但今晚她倆換了個位置，張馨月偏頭就看到隔壁床凸起的一小團身影。
窗外明月高懸，涼柔月光灑滿庭院，又從窗戶漏進幾許，在地上切出黯淡的不規則四邊形。
房間裏風扇還在呼呼地吹，張馨月的聲音裹在風聲裏，顯得有些低。
“是沒忍住和他告白了。”
一擊重錘落下，剩下的似乎不必再猜，思淼在黑暗裏眨了眨眼，沒有多說什麼。
下一秒又聽見張馨月說：“不過被他拒絕了。”
思淼忽地睜大眼睛，轉頭朝對麵床看去。
夜色濃稠，看不清張馨月的表情，隻知道她大概平躺著，睜著眼看蚊帳頂部。
“啊？”蘇澄大為不解，“帶你們聊天的狀態，可一點都不像被拒絕的樣子！”
張馨月：“是我讓他拒絕我的。”
蘇澄：“什麼？！這世上還有如此離譜的要求？！”
張馨月“噗嗤”一聲笑出來：“這有什麼？我選擇今天告白，是因為我知道，不管什麼時候說，都會被他拒絕。”
“那長痛不如短痛，趕緊處理完。之後的日子再找他幫忙，我都可以做到坦坦蕩蕩，問心無愧。我輕鬆，他也輕鬆。”
思淼覺得胸腔裏那顆被黑洞吞噬的行星好像沒那麼死寂了，正在一點一點恢複轉動。
蘇澄簡直恨鐵不成鋼：“你又知道他會拒絕你了？你都沒熬到最後，萬一有希望呢？”
張馨月稍稍側頭看隔壁床的人，輕聲道：“沒希望的。”
“你怎麼知道？”
“因為他有喜歡的人了。”
房間裏忽地安靜下來，好像連呼吸都停止了，隻剩下風扇轉動的呼呼聲。
好一會兒蘇澄才罵出一句國粹：“臥槽！真的假的！？許靖安？他有喜歡的人？！你不是逗我的吧？”
相比蘇澄的震驚，思淼更多的是空白。
被這個消息砸得腦子發懵，好像有什麼東西自她身體裏坍塌了。
像地震，像滑坡，像河堤上的蟻穴，山洪一般傾覆。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有這些情緒，她又不是他女朋友，也不準備向他告白，隻需要他好好地站在那裏讓她喜歡就行。
但是……但是……
如果他有了喜歡的女孩，她好像就不應該和他走得太近。
因為這樣可能會讓他喜歡的女孩不開心，進而讓他也不開心。
她連生日願望都是希望他得償所願，又怎麼舍得讓他不開心？
何況她也做不來明知他心有所屬，還蓄意靠近，賴著不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