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水覆蓋上來,有一種令人窒息的尖銳。
思淼感覺自己的嘴巴,鼻腔全都被堵住,海水和泥巴灌滿她的身體,她痛苦地下陷,陷入黑色裏。
宋思明匆匆轉身扶住她的肩膀,視線落在她半舉在空中,不住顫抖的手臂上,心髒沉重而快速地跳動著。
“姐,去穿外套,帶上身份證,我帶你去醫院。”
思淼根本無法思考,腦子混亂紛雜,嗡鳴聲不斷,無聲地沉默地掉眼淚。
聽到宋思明的話也隻是捧著手臂,機械性地回房間,抓起羽絨服外套。
但穿衣服是需要兩隻手的,她隻有左手能用,右手根本使不上力氣。
穿了好一會兒也沒穿上,衣服從指尖滑落,掉在了地上。
宋思明的房間就在她對麵,他匆匆穿上衣服,拿著手機出來,去找思淼。
卻見思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沉默地垂頭看著掉落在地板上的衣服。
下巴上的晶瑩一滴接著一滴,粉色的羽絨服暈開一片水跡。
宋思明覺得喉嚨很酸很澀,他沒說話,上前撿起思淼掉在地上的外套,展開,搭在她肩上。
“姐,先把左手放進袖子。”
思淼好像一個設定好情緒的機器人,宋思明讓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手臂伸進袖子,宋思明直接半蹲下身,將羽絨服的拉鏈給拉上,將她受傷的右手裹在衣服裏。
又拿起她放在小抽屜裏的卡包,檢查一遍,確定身份證在裏麵,再抄起她放在桌麵上的手機:“走吧,先去醫院看看手臂。”
他護著思淼往外走,章慧就站在短廊盡頭,一臉震驚又不知所措的樣子。
她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氣到直接對思淼動手,平心而論,在宋思明和宋思淼的成長中,她是極少動手的。
氣到打人這種事在宋思明十歲之後就再也沒發生過。
她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
打過思淼的掃帚孤零零躺在地上,杆子已經彎曲,形成一個小小的折角,昭示剛才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不是幻想。
章慧打人的那隻手微微發著抖,心跳如雷。
見思淼和思明一起出來,才如夢初醒般迎上去,嗓音發緊:“淼……”
像一種應激反應,思淼一聽見她的聲音就渾身發抖,受驚般想要後退,躲開。
聲音細弱地喃喃:“別過來……別過來……”
宋思明跨步擋在思淼麵前,雙眼通紅地瞪視著章慧,幾乎怒吼著:“她讓你別過來聽不到嗎?!”
他聲音太大,嚇得章慧肩膀一抖,完全怔在原地。
宋思明早就受夠了這種家庭環境,他和宋思淼在這個家裏根本沒有人權,他們全都是滿足章慧控製欲的工具。
從小到大,吃的,穿的,用的必須全部按章慧的要求來。
但凡有一點不順她的心,章慧就能給他們上演一場嘴上的家庭暴力,必須糾正他們所有的“壞習慣”,必須讓他們乖乖聽話。
以此成為她炫耀,獲取成就感的工具。
當了十多年乖小孩,早他媽當不下去了。
宋思明紅著眼睛,冷笑著問:“那些人說的樁樁件件,哪一件有錯?!”
“是不是你自己說的要斷我姐的我生活費!大二交學費,住宿費,我姐說一句不用,你是不是就從沒管過!是不是你隔三差五就挑我姐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