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許靖安依舊如往常和她聊天。
他明明什麼都沒有變,但思淼分明感覺到他們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得很遠。
就好像他們之前明明是有交集的兩個圓,但現在因為她畫出的界定,許靖安一點一點從她的圓裏撤退,直到他們成為並排的兩個圓。
中間一小段空白距離,成了需要恪守的邊界感。
因此,思淼敏銳察覺到許靖安的不開心。
她想,大概是因為許靖安不曾被人拒絕吧,她成了那個不討喜的先例。
思淼在心裏默默歎口氣,開始反思。
明明是她自己的問題,何必說出來讓許靖安困擾?
他該怎樣就怎樣,沒理由因為她的幾句話克製,收斂。她隻要多練習,管住自己,不在他麵前表露真心不就好了嗎?
到10棟樓下,思淼和他說了再見,刷卡,進公寓。
還沒走到第一個拐角處,她猝然調轉腳步,轉身,幾乎是小跑著出了10棟大門。
已經晚上七點,明亮的路燈潑灑路麵,樹影重重疊疊。
許靖安已經往前走了一段距離,頎長身影在路燈下看起來有些清絕。
思淼往前跑了兩步,提高聲音叫他:“許靖安。”
許靖安腳步頓住,轉頭,她在層疊樹影中漏出的幾縷光線裏,向他小跑而來。
燈光斑駁,落在她飄起的大衣衣角上,臉頰的頭發,在小跑中掠至耳後。
心底莫名悸動,傳來幾分酥麻癢意。
她已經停在他麵前,空氣中是延遲而至的清甜香味。
許靖安喉結滾了滾,低眸看向她。
她在包裏翻找著什麼,隻留給他一個圓溜溜的後腦勺。
不過片刻,她攤開掌心,遞到他麵前。
視線掃去,躺在她粉白掌心裏的,是白色包裝的大白兔奶糖。
“這個給你。”
又是這樣認真到專注的眼神,好似把這幾顆糖送給他是一件比天塌下來還要重要的事。
她對每個人都這樣嗎?許靖安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也隻能無奈地看向她,說:“我沒有不開心。”
思淼眉心微微蹙起,琉璃般清透的眸子執著地看著他:“可是我感覺到你不開心了。你不要不開心好不好?”
許靖安沒說話,隻是沉默地看著她。
她知不知道她現在的表情看上去有一種無措的認真,因為不知道怎麼辦,所以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掏出來,擺在你麵前,軟軟說一句,不要不開心好不好?
她這副一心一意哄人的模樣,實在很難不讓人多想。
可偏偏許靖安清楚地知道,她就是這樣的性格。
就算今天站在這裏的不是他,她也會這樣哄別人。
心底莫名有點氣憤,也有點遺憾,他不是那唯一的一人。
許靖安稍愣,莫名有些想笑,他未免太過霸道,居然想當她的唯一。
朋友哪有唯一的說法,他真是昏了頭了。
無可奈何一笑,他抬手,攏住思淼掌心裏的大白兔奶糖:“好了,我沒有不開心,快回去休息吧。”
他的指尖自思淼掌心劃過,一點酥麻麻的感覺。
思淼睫毛顫了顫,收回手,放進大衣口袋裏,緊緊握成拳,似要留住那點稍縱即逝的觸感。
“好,那我回去了。”
許靖安點頭:“嗯。”
他站在原地,像剛才那樣,看著她跑過來,又看著她頭也不回地跑回去,直到消失在10棟大門。
他不知道的是,思淼的心髒幾乎停跳。
也不知道她重新跑出來,追上他,把大白兔奶糖送給他時,用了多大的勇氣。
幾乎算得上孤注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