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很大,周圍一圈種著花草,似乎是月季或者玫瑰。
可惜在嚴寒的冬末,隻剩光禿禿的葉子,更有幾盆連葉子都不剩了。
寒風更急更洶湧,在夜裏呼嘯著,穿過一切黑暗,湧進她的皮膚,讓她結結實實打了個顫。
思淼將棉服的拉鏈拉到最頂上,護住她纖弱的脖頸。
相比於讓人透不過氣的窒悶,她喜歡這樣的寒冷,空氣是冷冽新鮮的,讓她頭腦清明。
她找了個拐角背風的地方,背靠著牆蹲在地上,回複粉絲評論,處理約稿信息。
正回著,忽聽“嘎吱”一聲響,露台的門被人推開。
思淼頓住,立馬按滅手機,捂在心口,屏住呼吸。
她不知道有誰會來這邊,可能是老師,也有可能是同學,如果是講座上負責簽到的老師,那她就完蛋了。
她將自己往黑暗的角落裏又縮了縮,企圖和黑暗融為一體。
卻在幾秒後聽到一道略顯低沉的聲線,隱隱帶著怒氣:“……所以現在他人呢?帶著那個女人就這麼大搖大擺離開了?”停頓一秒,他又有些擔憂地問,“嘉澤呢?他過兩天才開學,今天在不在家?”
是許靖安。
即便他壓低了聲音,即便冷漠,思淼也絕不會聽錯。
隻是她從未聽過他這麼冰冷,甚至帶著怒氣的聲音。
記憶中的許靖安總是笑著的,熱情開朗的,溫和細心的。
這樣冷然,甚至厭惡的聲音和態度,她第一次聽見。
不知對麵說了什麼,他在長夜裏歎息一聲,態度又軟和下來:“……那就好,別哭了。既然他都敢這麼做,沒必要再留情麵,讓律師來處理。”
“不用說對不起,”他輕輕笑一聲,“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日子,我不在家,你照顧好你自己。”
隨即聲音又冷下來,比之前更沉,比夜晚的風更寒涼。
“你現在手裏有他出軌的證據,有他轉移資金,甚至挪用集團資金的證據,沒必要再對他手下留情。”
“該離婚就離婚,該分割的財產,股權,一分也別給他。該把他送上法庭就把他送上法庭,不管是按法律判,還是多給他加幾年刑期,都可以。”
之後許靖安又安慰了對麵的人一會兒,才掛斷電話。
但他沒走,還停留在露台,思淼便也不敢動。
她現在已然清楚,她無意間偷聽到關於許靖安,或者說他家的秘密。
這是另一麵的許靖安,果決,不留情麵,甚至近乎冷血。
因為,如果思淼沒猜錯的話,那個要遭受處罰的人,是他的父親。
這樣的家醜總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
又一陣寒風湧來,思淼鼻子裏傳來一陣無法遏製的癢意。
她實在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下意識緊緊捂住嘴,但為時已晚。
“誰在那裏?”許靖安的聲音近乎冷銳,一種刀鋒般的淩厲。
思淼隻覺得自己仿若鬼祟的小偷,偷完東西連逃都來不及就被主人發現,慌亂與懼怕叢生,急惶不知所措。
她錯了,她不該來露台的。
短暫的幾秒被拉得無限長,又短得好似一聲歎息。
在許靖安走到她麵前,親手抓住她這個卑劣的小偷前,她率先招供。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