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天不遂人願,淼淼還是發起燒來。
她身體素質不太好,平時不生病還過得去,如果生病那就是怎麼嚴重怎麼來。
她半夜燒得迷迷糊糊,渾身都疼,整個人像是浸泡在酒裏,全身骨頭都發酸發軟。
醒來時身上全是熱汗,又覺得冷,蜷縮在被子裏,閉著眼睛細細發著抖。
手機屏幕顯示已經淩晨四點,距離宿舍開門還有兩個小時,她躺在黑暗裏歎口氣,沉默等待著天亮。
中間難受得睡過去一次,也不過半個小時。
醒來快六點,她窸窣著穿好了衣服,手腳酸軟地爬下床。
額頭溫度已經很高,頭疼得要爆炸,呼吸間都是灼熱又滾燙的氣息。
很難受,但依舊小心翼翼,借著手機的光穿鞋,拿鑰匙,忍著喉嚨強烈的癢意,輕手輕腳打開寢室門,出去後又輕輕關上。
咳嗽藏在喉嚨裏,她又打開寢室大門,直到出現在走廊,才捂著嘴,彎腰咳嗽出聲。
十月最後一天,清晨六點的天色是朦朧的藍,似乎還籠著一層薄薄的霧。
空寂的樓道裏,是她壓低的咳嗽聲。
腳步虛浮的走到樓棟大門,剛好遇到宿管阿姨開鎖,她和阿姨道了謝,去電子感應區刷學生卡。
所幸社區醫院就在宿舍對麵,過一條馬路就到。
這個點門診還沒有開,她隻能從巷道裏的急診入口進去,掛了號,量體溫,已經燒到四十度。
護士趕緊給她掛了水,她坐在椅子上,臉蛋燒得通紅,垂著眼,神情厭懶。
身體很難受,心裏卻很空,沒有歸處,沒有落點,像一朵飄在空中的蒲公英。
她乖乖靠在椅背上,不聲不響,緩緩睡過去。
醒來時護士正在給她換藥水,身體的熱度退下去一些,她精神也稍微好一點,仰起臉微微笑著對護士說:“謝謝。”
護士低頭瞧她,很乖又溫柔的一張臉,看一眼就讓人心生憐愛。
雖然帶著口罩,但淼淼看見她彎起的眼睛:“不客氣。現在有沒有好一點?”
思淼點頭,嗓子很啞:“好多了。”
“還有兩瓶水要吊,這瓶沒了就叫我,我來幫你換。”
“好。”
護士小姐姐離開,思淼這才注意到,外麵已經天光大亮。
她坐在二樓靠窗的長排椅上輸液,從窗外望去,對麵馬路的紅燈恰好跳成綠燈。
耳機裏的音樂恰好跳轉至《小半》。
陳粒在唱:
不敢回看
左顧右盼不自然的暗自喜歡
偷偷搭訕總沒完地坐立難安
試探說晚安多空泛又心酸
學校周邊的早餐店已經開門,有起得早的學生們三三兩兩買早餐,行人不多,車輛也不多。
新的一天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開啟。
手機鈴聲響起,切斷了耳機裏的音樂。
思淼垂頭看一眼,是章慧。
她接了電話,聲音很啞:“喂,媽媽。”
電話裏安靜一瞬,章慧問她:“你聲音怎麼了?”
思淼實話實說:“感冒了,嗓子有點啞。”
“吃藥了嗎?”
“吃了。”
“那就行,你自己注意著點,感冒去一趟醫院又得花不少錢。你那點生活費早晚霍霍完。”
“嗯,我知道的。隻是小感冒,沒事。快降溫了,你和爸爸也注意身體。”
“你先管好你自己,別給我惹麻煩就不錯了。一會兒給你轉生活費,你自己收一下。自己省著點用,別大手大腳地亂花。”
“我知道的,謝謝媽媽。”
母女倆又聊了幾句,掛斷電話。
思淼的肩膀耷拉著,頭也垂下去,手機跳回主界麵。
耳機裏被切斷的音樂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