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1
那些遙遠的過往已經在時間的流逝中逐漸變得模糊扭曲，卡麥爾不確定哪些記憶是真實的，哪些隻存在於他的想像之中。但現在，什麼都沒有挽回晨星的生命更重要。
他依然咆哮著，不斷有更新鮮的靈魂送過來，他持續不斷得給虛弱昏迷的天使輸送著能量，卡斯的脈搏已經逐漸穩定下來。
這不是他的目的，他需要的是這個天使清醒過來，他黑色的爪子插入他肩膀上被洞穿的傷口，“卡斯迪奧，醒過來！”
卡斯在劇烈疼痛中醒來，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張醜陋的惡魔的臉，那是卡麥爾！他不在冰屋裏，記憶慢慢複蘇，他開始模糊地想起剛才自己所做的事情。
不！他不可能做那樣的事。他努力扭過頭，但那並不是他的幻覺，路西法就躺在他的身旁，靈體發出微弱的光芒，形體邊緣模糊不清。但他還活著。
因為自己，他還活著。卡斯悔恨地閉上眼睛，他做了什麼？！隻要路西法還存在，世界就不會安全。
“去！繼續！”卡麥爾不耐煩地催促。
“不！我不能！”肩膀上的爪子在憤怒中晃動著他，令他幾乎要痛暈過去，但他不能一錯再錯。
然而卡麥爾已經抓起他，推到路西法的身邊。卡斯接觸到那個熟悉的身體，隻是這一次，他的靈體幾乎無法感知到他靈魂的存在，那個驕傲，殘忍，孤獨的靈魂即將消亡，他的心感到莫名的絞痛
那是當他誤以為山姆殺死了路西後曾經感受過的那種傷痛，他不確定他是否願意再承受。
但那是路西法，發動天使之戰的路西法，發動天啟的路西法，創造了惡魔的路西法，世界因他的存在變得混亂黑暗。
即使他已被拋棄，但他一直堅定地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遵從天父的訓誡，都是因為他愛天父所有的造物。他救了他，他就徹底背棄了天父，背棄了天堂。
路西法身體忽然開始顫抖，一直閉著的眼睛睜開了，黑色的眼眸閃閃發亮，他冰冷的身體開始慢慢溫暖起來，但卡斯知道，這是回光返照。
“卡斯。”他望著卡斯迪奧，他的形體邊緣已經模糊不清，那讓他的表情有著從未有過的溫柔。一切終於要結束了，他不再需要掩飾自己。
他伸出手撫mo卡斯的臉頰，卡斯顫抖著，這不是路西法，路西法不會有這樣溫柔的眼神，這樣溫暖的手。
路西法凝望著他，他在那雙藍色的眼睛裏沒有找到仇恨，看到的隻是悲傷。
他的心中從沒有恨，隻有愛。多麼純淨的靈魂。
也許這就是他不能放開他的原因，沉溺在那抹藍色裏，仿佛得到了寬恕。
而他卻折磨他，企圖讓他恨他，隻為了能徹底地zhan有他。
“卡斯，”路西法說，“對不起。”
這是他的幻覺，這不是真的，路西法從不會對任何人說對不起。
但那雙黑色的眼眸裏流露出的歉意這樣真實。
他在傷害了他以後，總會抱著他，陪伴著他，從不離開。
或許，那是他說對不起的方式，或許，他隻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路西其實一直都需要他，他所做的那一切隻是希望證明他也同樣需要他。
他從未承認過，他需要他。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眼眶開始濕潤。
路西法的手從卡斯的臉頰上滑落，他用最後的力氣說“不要為我哭。”
路西法的意識漸漸消散，他似乎望見了天堂花園裏高大茂密的生命樹，聞到了四處彌漫的花香，還有那悅耳悠揚的歌聲，永遠歌頌著天父的榮光……
路西法的靈體開始碎裂。
卡斯的淚水奪眶而出。他終於明白，即使他是路西法，即使他要毀滅整個世界，但他不能讓他死。
“路西！”卡斯緊緊地抱住他，他的周身開始泛起流動著的白光，湧入路西法的體內。
“不要死，路西，不要死。”卡斯藍色的眼睛裏不斷湧出淚水。
他無法再思考任何事，天啟，人類，世界，他無法再思考。
他隻是不能讓他死。
隨著能量的湧入，路西法的形體開始穩定下來，邊緣不再模糊。原本就很虛弱的卡斯迪奧已經再次暈了過去，但他緊緊得依偎著路西法。在他們周圍，靈光閃爍著，流動著，渾然一體。
路西法已經沒有消亡的危險，卡麥爾一直緊繃的情緒放鬆下來。他走出了石室，揮手讓惡魔們將仍在尖叫呻吟的靈魂們也帶出來。
卡斯迪奧。他在心底念著這個名字。
在卡斯迪奧的目光中，他看到了愛，那是他從未在LILITH眼中發現過的。
他關上了石門，不讓地獄裏罪人的慘叫聲打擾石室的寧靜。
他要去準備下一批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