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非的名字是他的父親起的,李慕非的父親一直非常向往非洲,在他心目中,那裏有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和蒼茫的原始森林,那裏有自由的陽光與空氣,於是就為自己的兒子起了這個名字。
還好,雖然不時有人看到或聽到他的名字時,誤解他是個女孩,這個名字至少無論寫起來還是念起來都還在可接受的範圍內,李慕非在知道自己名字的由來後,不止一次慶幸父親沒有想去南極洲,不然的話,李慕非豈不是成了“李慕男”?聽起來實在有斷背山的感覺。
因為名字的緣故,李慕非從小的時候就對非洲充滿了好奇,凡是能接觸到的,關於非洲的曆史、地理、氣候、人文的書籍,他都很感興趣地讀完,對於這個大洲的了解,他比同齡人要多得多。不過在了解了非洲之後,他覺得,有錢有閑之後跑去那裏度假還可以考慮,至於在那裏工作,他實在是提不起興趣。
而他的一心想去非洲的父親,因為現實生活的所限,直到李慕非大學畢業,也沒能出過國,更不要說去一次非洲了。
現實就是這麼有趣,想去的人去不了,不想去的人卻被命運之手安排到了那裏,李慕非大學畢業後,聯係了幾家單位,其中待遇最好的是一家采礦公司,恰好和李慕非的專業對口,不過有一個要求,要在南非工作。在反複權衡之後,尤其是父親大力讚成之下,李慕非最終接受了這家公司的協議。
於是,一個中國的大學生便千裏迢迢跑到了南非工作。初來這裏的時候,一切都讓公司裏的中國人如此不適應:煩人的蚊蟲,惡劣的治安,五光十色的人口組成,還有數量眾多的官方語言,與中國完全不同的文化習俗,等等。
不過還好,李慕非是那種很能吃苦耐勞的人,生活環境發生巨變,對於他來說別沒有什麼影響,除了曬黑了一點之外,他和在國內一樣,讓許多和他一起來到南非的人大感驚訝:這種性格的人,說好聽了是鎮靜,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說不好聽就是反應遲鈍,隨遇而安。
他的愛好也沒有改變,還是喜歡上網:看小說,瀏覽網頁,逛逛論壇,發發帖子。這個愛好一度無法實現,因為剛到這裏,網線還沒有架設,所幸,財大氣粗的公司很快就搞好了相應的基礎建設,現在除了網費貴一些,離家遠一些,李慕非感到生活幾乎十全十美了。
八小時的工作之後,李慕非回到宿舍,有大量的空餘時間可以支配,閑著無事,他這段時間仔細閱讀了南非的曆史,因為工作的關係,他對於南非這片土地上的礦產分布了如指掌,南非賴以發家的鑽石礦和金礦自不必說,閉著眼睛也能找到位置。
這天和往常一樣,下班後,吃過晚飯,他便在書桌前看起一本剛剛借到的南非建國史,當然是英文的,這段時間他的英文水平也大有長進,看起這部大部頭的書來,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翻上兩頁就想睡覺了。
不過這次非常奇怪,剛剛看了幾頁,一股濃重的困意襲來,也許是白天太累了,他甚至懶得洗漱一番躺到床上,就這麼趴在了書桌上,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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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非仿佛是在一片黑暗之中奔走,找不到出口,也沒有牆壁,周圍空蕩蕩的,隻是一片漆黑和寂靜。
他想大喊卻沒有聲音,向一個方向奮力奔跑周圍卻沒有任何改變。
正在恐懼和絕望緊緊抓住了他的心的時候,在遠方出現了一點微微的亮光。
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拚命地向那裏跑去,那點亮光也漸漸擴大,很快便成為一個發著白色光芒的洞口,李慕非毫不猶疑地走了進去。
他立刻進入了一片光芒的世界,也有聲音傳來,光線太刺眼,他過了一會才看清周圍的狀況。
他被一個產婆抱在懷裏,那個老女人正在剪斷連結他和母親的臍帶,從熟練的動作上來看,她做這一行已經很久了。
房間其實並不是十分明亮,和一般的房間一樣,隻是在李慕非那剛剛暴露在外界下的眼睛來說,這裏太亮了。
“孩子為什麼不哭啊?”床上的一個年輕些的女人用微弱的聲音問道,李慕非聽到這句話不由得愣了一下,這句話不是普通話,應該也不是某個地方的方言,因為聽起來好像是閩南語和粵語的混合產物,李慕非琢磨了一陣子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看到嬰兒不哭不叫,產婆很有經驗的在嬰兒後背拍了幾巴掌。嬰兒在娘胎裏是不用呼吸的,所以剛出生的嬰兒是不會呼吸的,當他試圖呼吸的時候,因為還不熟練的緣故,就會發出響亮的哭聲,而李慕非做人足有20多年了,呼吸是如此自然,以至於他沒有發出聲音,這在別人看來自然就認為他沒有呼吸。
雖然如此,可嬰兒剛剛出生的時候,眼睛和耳朵都還不適應這個世界,所以李慕非也是慢慢調整才看清和聽清眼前的情況的,他剛剛聽見母親的問話,就被產婆在後背狠拍了兩下,他很想抗議:“老太太,你不能輕點麼?”可是話一出口,才發現舌頭都不好用,發出的是哇哇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