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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攻守之戰的第十五天,蠻族發動的數次進攻,被死守在城門上的戰士打退下去。
雖然守住了城門,大燕一方的將士卻是死傷不少。
李福兒蒙著頭巾,隻剩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麵,小心翼翼的轉了幾個彎,那裏有個暫時搭建的小棚子,從城牆上退下來的輕傷員在這裏簡單的包紮以後,就會重新回到城牆,保衛白雲關。傷員們的狀況並不好,濃鬱的血腥味道,肮髒的處理環境,李福兒眼裏閃過一絲擔憂。
如今的白雲關,能夠扛得起槍的,拉開弓的青壯年,已經全部上了城頭。寒風凜冽,糧草的問題卻一直沒能得到妥善的解決,一直不停的攻城的蠻族,壓根沒有給白雲關上下喘息的機會。整個白雲關已經被封死,許進不許出,聽說守城的將領已經發了話,城在人在,城破人毀。單反大燕朝有一名活著的兵丁,就不會讓蠻族的鐵騎踏上白雲關的土地。
這番話倒是極大的鼓舞了士氣,讓關內的百姓起了共存亡的決心。但是李福兒心裏隱隱還是覺得,這更像是背水一戰。蠻族入侵已經這些時日,先不說朝廷的大軍在哪裏,就連附近城市的援軍都沒有消息,這樣的情景,怎麼能讓人不著急?微微的歎了一口氣,李福兒裹緊了身上的衣服,避開幾名受傷的兵丁,終於找到了周山。
周山臉上一層的泥土,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開了好幾個口子,胳膊上還有著繃帶,手邊是一把大馬刀。瞧見是李福兒身影,周山連忙道:“你怎麼過來了?”
李福兒道:“你沒事兒吧?傷的嚴重?”
周山苦笑一聲,說道:“沒事兒,就是被砍了一刀,還好不深。”
李福兒默默的從袖子裏掏出大半張餅子,塞到周山手裏,說道:“家裏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都被收上去了。這是我特意留下的。”
周山接過餅子,心知這是李福兒特意給自己留下來的。因為軍隊糧草不夠,整個白雲城的糧食集中收繳,作為軍糧供應。每日裏隻分給百姓一點糧食以供生存。
“有援軍的消息了麼?”李福兒小聲問道。
周山苦澀的搖頭,說道:“沒聽到風聲,倒是蠻族那頭叫囂的更厲害了。將軍說已經八百裏加急報給了朝廷,按說早該有了消息。”
“城,守的住麼?”李福兒有些傷感的問道。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這見鬼一樣的日子,真真兒的把李福兒磨掉了太多的性子。有時候如果不是午夜夢回,李福兒真要把21世紀,當成了自己臆想出的來的夢境了。
周山把手裏的餅轉了幾個圈圈,手指輕微的搖了搖。對著李福兒道:“如果真是兵敗,你就躲到家裏的地窖裏。地窖裏備好了吃的喝的,我會回去找你。千萬別往城外跑。”
李福兒一聽周山的話,一顆心瞬間變涼了。苦澀的問道:“不是還有霍家軍麼。”
周山搖頭,道:“朝廷裏的事兒,我說不好。走的時候,霍將軍的處境並不好,到了這的這些年,你也瞧出來這霍家軍,早就不是當初的霍家軍了。萬事還是做個準備的好。”
李福兒聽了,心裏默默點頭。
很多時候,一個人的力量在巨大的曆史慣性麵前,脆弱的不堪一擊。
很多時候,不是一個人,或者很多人努力了,就會有一個大家都幸福的結局。
五日後的一個黎明,一句混亂中的城破了,敲響了白雲城這座百年老城第一聲喪鍾。
李福兒這些日子一直睡的不踏實,腹腔內火燒般的饑餓不時的提醒主人,來自身體內部的需求。城破了?李福兒來不及穿好衣服,甚至沒穿鞋子,就衝出了房門。朝著城門的方向一看,那裏已經是火焰滔天,豔紅的火光,燒紅了半邊的天。巨大的黑色煙霧騰空而起,不時的嘶喊聲穿透煙幕傳了出來。李福兒大口的喘氣,眼睛瞪的大大的,城外似乎已經能夠聽到雜亂的馬蹄聲。李福兒眯起眼睛,仔細看著火光的方向,從煙幕中出現的黑影,不是那些蠻子,又是哪些人?
李福兒趕緊的關上門,抓起這天準備的吃食,拽起威風就衝到水井後麵裏去,在那裏是一口枯井,當時周山覺得冬天用來貯備過冬的食材正好,就在枯井下麵橫著打了一個洞,這個洞,如今正是保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