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了他兩個拳頭,反而被他順勢拉近,“待孩子出生……”
他沒有說出以後的打算。可我有很多很多打算,我拿起他的手,掰下一根手指說一個計劃。
“孩子的名字還要想想,男孩就讓你從小跟你學武……”
他認真聽著我的每一個打算,清雋的臉上是不舍的笑。
“轟隆!”
窗外一聲巨響將我驚醒。
我向窗外看去,外麵又開始下大雨了,今夜的直覺有些不安,趕緊起身,打開門走向對麵韓真璟的房門,悄悄打開,走進去,一眼看到他手中緊握的玉鎖。
那是我送給他的玉鎖,與他送我的鎖心簪一樣,將他的心永遠鎖起來。
我微愣了下,心髒凝固,有什麼東西在血液裏死命地亂竄,抓不得,摸不到。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移過去的,床上朝夕相處的人平靜地躺著,閉著眼,胸口平穩,沒有起伏。
我顫抖地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這是我和他分居後每晚必做的事,隻是今晚有所不同。
手指從沒有過的冰冷,從前那微弱的鼻息如同燃燒後的灰燼,塵埃落定。
房內冰冷的空氣覆蓋著我,五感全無,空白之外的空白。
“夫君,我們的孩子還有一個月便出生了。瞧,你依舊如此絕情,就連孩子見你一麵的機會都不給。”
他聽不到。
房內隻有我空洞的聲音回蕩,以及外麵清脆的雨聲。
我以有生以來最為平靜的心境,爬上床,側身,伸手將他抱住,將臉貼在曾經熱烈跳動過的胸膛上,閉上眼睛。
“晚安,夫君。”
三月梨花開,晴,南國與離國一戰,南國報捷,沈耳娶了公主,作了南國皇帝。
孩子出生的前一個月,韓真璟死了,我一直以為他至少等到孩子降臨人世甚至滿月後才會離開。
孩子出世的時候,我狠狠地哭,便不會有人看出了我的悲傷,我隻是痛,痛罷了。
嗚哇一聲啼哭,我終於癱軟無力地舒了一口氣。
三月十七,韓真璟的女兒誕生,哭得特別響亮,似是慶賀出生,又似是為韓真璟哭泣。
“梨念,韓梨念。”我躺在床上,輕輕說道。
替我接生完抱著孩子的三嬸轉頭,疑惑:“孩子的名字?”
我沒回答,我已聽不到外界的所有聲音。
“孟姑娘,孟姑娘?”
“孟姑娘?!”
我眼前開始出現幻覺,夕陽之下,韓真璟伏在我隆起的肚子上,說道,“待孩子出生,長大,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我哪兒也不去,你不要走。”
時光荏苒,落寞經年,繁華貽盡,邂逅無期,不知何時開始,那份蒼涼那份暖,那份風花雪月,那份細雨飛花,逐漸蔓延到天涯海角,逐漸蔓延到滄海桑田。
一生,一戀,這一世紅塵,惟願與你繁華落盡,共天涯。
“好。”
滴答……
齒輪滾動的聲音滴答作響。
“叮鈴鈴,叮鈴鈴!”
一陣悅耳的鬧鈴聲急促地響起,碎花棉被裏伸出一隻白皙纖細的手,那隻手在床邊書桌上四處摸索,終於摸到還在奮起搖晃尖叫的鬧鍾上,然後拿過,探出腦袋看了眼鬧鍾刻度上的時間。
這個少女長著一張好看的瓜子臉,昏昏沉沉的眼使得整張臉變得無神,她誇張地打了個哈欠。
“我是幹嘛要調鬧鍾了?”
思考無果,她直接將手裏的鬧鍾放在胸前蓋著的棉被上,又呼啦大睡起來。
“你是我的小啊小蘋果,怎麼愛你都不嫌多,紅紅的小臉兒溫暖我的心窩……”
書桌上的手機又開始震動伴鈴聲,雙管齊下,騷擾著她的耳膜。
她咬了咬牙,一手甩在桌上,拿起手機正準備扔掉,忽然刹住,心想:這可是我花費了半個月工資買的手機。
於是,在利益的驅使下,她滑下接聽鍵:“尊敬的客戶您好,您所撥打的用戶……”
“欠費多少,我幫你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