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塵之序(1 / 2)

隻有真正看到一個又一個人死去,才能明白生命的脆弱與渺小,像濺落在地上的火星,輕而易舉的被熄滅。

季慕塵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看著城下黑壓壓的一片廝殺在一起的人,覺得莫名悲涼,他看到了身旁父皇的臉上,已沒有了昨日笑談彈指破軍的意氣風發,終究舒適奢靡的生活讓所有皇城的人都失去了原本的靈魂,他知道父皇曾經是與城牆外站在麒麟身上的那位二叔季焚同樣的天才,可如今父皇已無力再與他一戰,甚至連傾盡整個皇城的軍隊,也敵不過那位二叔的兩萬大軍。

季慕塵聽說皇城內有一位皇族的老祖閉關,為何到了這個時候老祖還不出來,他拉了拉父皇的衣袖,說道:“父皇,城內不是有一位老祖......”可他看到父皇的臉上流露出無奈與哀傷,仿佛明白了什麼,閉上了嘴,似乎過了許久,他聽到父皇苦澀的聲音:“老祖早就已經仙去,我們季世皇朝已經沒有一位足以支撐起一個王朝的強者,或許有,但他就在城外......”

“我們還有軍隊,把他們召集來......”

“沒用的,在那個級別的強者麵前,人數是沒有意義的,隻是送死罷了。真沒想到,他竟然走到了這個境界,這皇朝或許隻有他才守得住。”說完,這個露出老態的帝皇歎了口氣,擺了擺手,“流侍,帶殿下走,離開皇城,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是,陛下。”

季慕塵沒有掙紮,也沒有哭鬧,而是乖乖的跟著流侍走了,隻是在走之前,他深深的看了城外那在麒麟仿若可以點燃天空的火焰中安然站立的人一眼,仿佛要將那道身影一輩子都記住,他又看了看自己的父皇,他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慈愛,看到了憂傷,也看到了決然,他知道父皇要做什麼,嘴唇微動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隻是眼圈紅了,季慕塵猛地捂住了臉,轉身跑下了城牆,這一次分別,或許就是終身不見。

在皇城外,季慕塵戴著鬥笠,遮住了大半邊臉,在他身旁的,是流侍,忽然皇城內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鳴,滔天的火焰在肆意的燃燒,飛揚而又霸道,他在其中仿佛看到了一個衰老的身影倒下,他知道,那是父皇敗了,可也隻有這樣散盡了一個帝皇一生的榮耀,才能讓這個皇朝保存一些實力,畢竟,季世皇朝已不再年輕,他像一個垂暮的巨人,已沒有了拿起染血的戰斧的力量,或許,隻有那個火焰中安然站立的男人,才能讓這個皇朝重新獲得生機,但他注定是自己的敵人。

季慕塵看著流侍低聲問道:“我要什麼時候才能戰勝他?”流侍沒有說話,有些落寞的閉上了眼睛,流侍也是一個天才,可天才與天才之間也是有差距的,他看到那個男人的第一眼,就覺得似乎看到的是一頭遠古凶獸,連那頭全身燃燒著火焰的麒麟帶給他的危機感都不如他強,所以他沒有猶豫的接受了帶皇子離開的任務,畢竟,留下也沒有用,而且皇子還太小,需要人照顧。

流侍依稀又想起當年他在一處遠古遺跡遇到陛下的情景,那時的他年輕氣盛,目空一切,終是被困在了遺跡的陣法中,本以為就要結束了,可卻被陛下救了,那時的陛下還不是帝皇,隻是皇儲之一,但也是皇族中相當重要的人,可這樣身份尊貴的他,確如此豪情萬丈,拋下來皇族派下的護衛,隻身踏入他被困的遺跡,恰巧救下了他,於是他們結伴同行於各個奇異之地,直到他成為帝皇,不再輕易出皇城,他便在他身邊當了近侍,已過去多年,他忽然覺得,以前一起遊曆的日子才最好,雖然不像皇城中那樣舒適,雖然隨時都可能會遇到危險,但那時,卻又這些日子裏不曾有過的快樂,輕鬆。他們有多久沒有一起遊曆過了?可現在他卻死了。

流侍不想讓他唯一的兒子一生都活在複仇的陰影中,畢竟那個人太強了,強到讓人絕望。他連他們是否能真正的逃走都不知道,隻能期望那人看在慕塵是他侄兒的份上放過他們,至少,放慕塵走。對於慕塵的問題,他真的不知道怎樣回答,他想斷了他複仇的念頭,但卻又擔心慕塵會情緒不穩而產生難以彌補的後果。正當流侍沉默的時候,忽然一個聲音傳來,帶著輕蔑的笑,“你至少要修煉一千年。”“誰?”季慕塵和流侍看到一團巨大的火焰從天空中隕落而下,炙熱張揚,仿佛有著毀天滅地的欲望,他們同時感到了絕望,流侍咬了咬牙,雙手撐住那降落的火焰,大聲叫道:“殿下,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