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後記
如果，六年前，我沒有上蜀山拜師修仙，那麼，我就不會重新遇到陳禦風，就不會遇到重瑜，還有班蝶，林思湮他們。也許，我能在人間安安穩穩苟且偷生一世。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可軒轅凝兒這一樁事情，也就不會有個痛痛快快的了斷。如果真的有如果，那麼，我真的會甘心嗎？
預言說，我將會帶給蜀山兩次大劫，可偏偏，蜀山每回都化險為夷。即便如此，我的罪惡，還是分毫不減。
可惜了——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從來，就沒有。
“你不該來的……你為什麼非要上什麼蜀山……修什麼仙……為什麼要讓我一眼就認出了你……今生，我真想把你當做一個尋常女子看待，護你周全……我以為你和前世已經沒有任何的牽連了……可是……為什麼……”陳禦風的背影高大而落寞，他麵對著清奇俊秀的蜀山，卻是有著說不出的憎惡。人間的修仙聖地，卻兩次要了我的命。“禦風，我們已經盡力了，那些人可是玉帝訓練了千年的，我……”林思湮忍不住走到了陳禦風的身側，卻身子一震。
陳禦風落淚了。
這是他上千年以來，第一次流眼淚，是為了我軒轅凝兒而流的淚。他是寧願自己死於我之前的，他現在終於明白了這種我曾經經曆過的撕心裂肺撩心的痛苦，究竟是何種滋味兒。“禦風……”“其實，”他突然哽咽了一下，打斷了她的話，林思湮立即豎起雙耳，隻聽他接著說道，“在七百多年前，在我死之前，告訴玉帝關於凝兒的法力破綻的人……”
“嗯？”林思湮以為自己沒有聽清楚後麵半句話，再微微湊上去點的時候，兩個字，直直地撞進了她的耳中——“是我。”
林思湮一怔，好似沒有反應過來，許久才啟口問：“你在說什麼……你不是……你不是很愛她的嗎？怎麼……怎麼不是重瑜……是你？”“沒錯，是我，不是重瑜，重瑜得知凝兒的真實身份之後，就離開了她，他如何了解凝兒的神力，甚至都沒有見識過她的力量。唯一知道她神力弱點的人，隻有我啊。”陳禦風的眸子上沾染了一層薄涼的霧氣。我曾經懷疑過林思湮，懷疑過別人，卻唯獨沒有懷疑過陳禦風。
“那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林思湮知道，他不可能是為了將功補過才出賣我的，他絕對不是那樣子的人。“凝兒……的確是觸怒了太多的人，我一直竭盡全力想要改變她，都無濟於事，率真不是壞事，但也不能傷及人命破壞天地寧靜……我不能讓她……繼續錯下去了……”他的聲音愈來愈低，仿佛覺得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是在為自己開脫，即便是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敢說了。陳禦風告訴林思湮，七百多年前，他在鎖妖塔前死後，而在投向纓尾衣魚之前，他的靈魂，進入到了一個虛無的空間。玉帝問他可知罪，他反問“何罪之有”。玉帝也不慌不忙，一陣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在那之後，他在那個空間沉默了整整三天三夜，最終決定說些什麼。而他說出來的那些話，句句都中我要害。我無法想象，那個始終溫柔待我細心嗬護的人，竟然會是出賣我的人。“林思湮，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其實根本就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完美，擁有我的愛情，也未必是好事……”“不，我理解你。”
她理解他，是因為——他是陳禦風，她心心念念的陳禦風。
陳禦風知道，重瑜的靈魂，一直都在掙紮著想要跳出來，想要告訴我，土地婆婆無意之中知道了陳禦風的秘密，被人害死，而害死她的人，就是陳禦風。土地婆婆拚盡最後一點力氣來到了我的房間，卻還沒來得及叫我一聲，就仙去了。他還想告訴我，泄密背叛我的人，也是陳禦風，操控著一切，欺騙了所有人，想要占有我的，還是陳禦風。可是，他始終掙不開身上的禁錮，這，就像是上天跟他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一樣。他的今生，完全是在匿名旁觀，旁觀者清，卻是永遠都插不上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