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棺材裏的人真是戴騰,朱縣丞就算看著這名女將軍跪死,也不會屁話,可是他知道這棺槨裏的人不是戴騰啊,心裏不覺就有些受寵若驚,下意識就跑了過來。
“死者為大,他受得起!”
顏芷綺說完,在百姓們和顏家軍驚愕的目光中,一連磕了三個響頭,才站了起來,帶好頭盔,望著朱龍問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朱縣丞要主持靈堂祭奠,本不想答應,可是看到這位女將軍細膩的額頭上,一記紅斑滲出些許血水,他又有些不忍,於是便點頭道:“將軍請。”
看著顏芷綺和朱縣丞走入了衙門,趙慎心感不妙,可是他更不敢去阻攔,隻能祈求上天,希望那件事情和那個人,擁有的埋藏在這片大地深處。
當顏芷綺與朱縣丞進入大堂時,她隻是掃了一眼棺材,見棺材已經釘死,便要收回目光,可是這目光還沒完全收回,她便又是一愣,目光再次回到了棺材上,不同的是,這一次她的目光不是棺材,而是棺材前端豎立的一柄大刀。
這把刀古樸無華,非金非銀也非鐵,刀刃是由一條雕刻得栩栩如生的怒龍吐出,怒龍的身軀纏繞在刀杆上占據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就算距離有些遠了,但憑顏芷綺的眼裏,還是能清晰看到龍身上烏金色的鱗片。
不可置信的再次忘了兩眼,顏芷綺渾身一震,失聲道:“怒龍!”
聽到身後女將軍的話,朱縣丞回過身來,先看了一眼棺材前的怒龍刀,而後望著顏芷綺苦笑一聲,道:“這是大人剛來我們河陰縣時,當夜突襲山賊頭目黃魯的莊園所得的,大人雖然不會舞大刀,卻對此刀愛不釋手,每日都用來鍛煉身體,而且每次練完,都將此刀擦拭幹淨,生怕留下半點鏽跡,故此他現在西去,我們也將這刀拿出來,等日後與大人一起下葬,可憐我家大人啊……一心為民卻落得此等下場,真是……嗚嗚嗚……”
朱縣丞是為了圓謊,才耐心的和顏芷綺見識一番,可是說到最後,忽然想到了在藥鋪裏生死難料的大人,朱縣丞不覺又哭了起來。
“此刀可否交於我!”
雖然知道現在說這話極不合適,但是見到了這把刀,顏芷綺如何能冷靜下來。
“這……”
不等朱縣丞出言拒絕,顏芷綺便搶先道:“實不相瞞,我乃玉門守將的顏家後人,此刀對我們顏家意義深重,乃是兩百多年前齊太祖賜下的,後因顏家祖輩遭人暗算,才丟失了這把怒龍刀,朱縣丞你大可放心,我絕不會白要的!無論是什麼要求,我都能答應!”
朱縣丞一聽,什麼要求都能答應,他心下大喜,正要開口提出讓他最揪心的事請,可是話到嘴邊,他有不得不咽下去了。
熟話說的好,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這個女將軍會不會是白眼狼,現在提出要求未免太早了,還是回頭與張驥和楊大夫一起商討再下決定。
心中有了定奪,朱縣丞拱手施禮道:“想不到將軍竟是玉門守將的後人,失敬失敬,不過,顏將軍既然說此刀與顏家淵源深厚,還是太祖賜下之物,那定是有許多記載了,可否讓下官查明之後,確定真是此刀,屆時定會雙手奉上如何?”
顏芷綺點點頭,道:“理當如此。”
兩人說完,便走入了內堂,朱縣丞讓人奉上茶水點心,這才開口問道:“不知顏將軍有何事要詢問?下官定會如實相告。”
朱縣丞雖然是梁國的官,可是他四年前還是大齊的官,這三天兩頭換一個主,他也習慣了,所以並未對顏芷綺和西齊軍有什麼抗拒的心理。
“河陰知縣為人如何?”
聽到顏芷綺這話,朱縣丞臉上不由露出敬佩的神色,道:“說實在的,其實下官也不知戴大人的為人究竟如何,但是下官可以保證,外麵百姓口中的青天,便是他了!”
顏芷綺眉頭一皺,道:“那為何我軍來之前,所詢問的河陰百姓,從他們口中得知的河陰知縣戴騰,是一個與鄉紳勾結,聯合山賊為禍一方的狗官!”
“什麼!”
朱縣丞氣得直接站了起來,也不怕麵前之人隨便一根小拇指都能捏死他,怒道:“且不說我家大人為人如何,方才顏將軍都說了,人死為大,我家大人都趟進棺材裏了,你為何還要汙蔑於他!”
“我隻是事實論事!”顏芷綺麵無表情道。
“好一個事實論事,哼!”
朱縣丞冷哼一聲,道:“那將軍可否把那些誣陷我家大人的百姓交出來,當麵對質啊!”
聞聽此言,顏芷綺是徹底的無言以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