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不能不進行斥責了,說:“仲由啊,你還是這麼粗魯!你應該知道,如果不把名分端正,說話就不能順理成章;說話不順,就什麼事情也辦不成;辦不成事情,國家的禮樂就興不起來;禮樂興不起來,刑罰就不會公正,老百姓也就不會安寧。我們說話、措詞都應該十分嚴謹,絲毫馬虎不得,人與人之間的禮製是這樣,就連任何一件東西的形狀也應是這樣。如果當年人們看到的酒杯是方的,現在卻變成了圓的,人們就會為酒杯的變形而哀歎,為當今的造物不守舊禮而氣憤。”子路沒話可講了。

孔子所認為的像衛出公和蒯聵那種“名不正”,正反映了舊的等級名分和新的政治現實不相適應的情況。社會大變革的時代,雖然新出現的、必然性的東西還沒有獲得一致的、公認的看法,但舊的東西固然也維持不下去了。因此,孔子的這種主張,在當時是不會受歡迎的。孔子這次來衛國,也必然同在其他國家一樣,以不得誌而告終。

就在孔子剛到衛國的這一年(魯哀公七年),吳國擴張勢力已經威脅到了魯國。吳國強迫魯國在城(今山東棗莊附近)會盟,並要求魯國拿出一百隻牛、一百隻羊、一百頭豬(當時稱“百牢”)作為對吳的貢品。吳國太宰伯嚭還指名叫季康子去見他。幸虧季康子臨時把子貢從衛國召回,同他一塊前往,才沒有受大辱。

公元前487年(魯哀公八年),吳國出兵攻打魯國,幸而有七百個英勇的武士奮力抵抗,吳國方才退兵。這次戰役,也有孔子的弟子參加。

季康子這時深感國情危急和人才的重要,又見孔子的弟子如此有才能,便想起了前幾年要召回冉有的事。於是便派人到衛國去請冉有。

當冉有應季康子之召,要離開老師回魯時,孔子十分高興,說了一番鼓勵的話,言語中也隱隱透出了思鄉之情。這天,孔子眼看著自己的弟子要上路去為官了,又看到自己身邊那些多才多藝的弟子們,得意地說:“有回魯的希望了!我這裏這些年輕的小夥子們,有的是本領嗬。簡直像錦緞繡綢一般,叫我不知道裁哪一塊才好啊。”

這時,子貢已經從魯國又返回到孔子身邊,他看出了老師的心思,便在冉有臨行前囑咐冉有說:“如果你被委以重任的話,一定想辦法把老師請回去。”

冉有回魯後當了季氏家臣的總管。不久,齊國侵入魯國,三家貴族開始不肯抵抗,經冉有的一番勸說,出謀劃策,他們才出了兵。結果隻有冉有統率的季康子這一家的兵打了勝仗。事後季康子問冉有:“你的軍事才能是怎麼學來的?”有心計的冉有便十分爽快地說:“是從孔子那裏學來的。”季康子又問:“你說孔子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答:“這個人如能得到重用,一定會有所成就,一定會對老百姓有好處。就連鬼神也找不出他的岔兒。但如果不合他的意,就是封他兩萬五千戶人家,他也看不上眼。”季康子順水推舟說:“我想把他請回來,你看可以嗎?”冉有當然很高興,但還是提醒了一句:“如果您要請他回來,那就誠心誠意相信他,不要再輕信小人的話而冷淡他了。”

不久,掌握魯國大權的季康子,派出公華、公賓、公林三人,拿著錢幣,赴衛迎接孔子回國。這時已是公元前484年,魯哀公十一年,孔子已經是六十八歲的老人了。

孔子喜出望外,馬上打點行裝,準備返回故國,由此結束了十四年流浪漂泊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