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呢,還不是因為那個戰神很凶惡……聽說,他會吃人肉,真的假的?”
神乎其神,玄而又玄。
“翠竹,不得胡說。”梅姨娘過來的時候,正聽到這一句,製止翠竹再說下去。
翠竹忙答應,“是,夫人。”
在這座小院,翠竹一直稱呼梅姨娘為夫人,梅姨娘多次禁止,翠竹依然故我。
她知道,女兒難逃嫁給赫連墨曄的命運了,她不希望,那些不好的傳說增加女兒的恐懼。
逃不過的命運,就接受吧,反正最壞也不過如此了。
自己這些年寄身慕容府,本非所願,多少年,卻也這麼過來了。一切看得淡了,到如今,她萬事不關心。
女兒是她唯一的牽掛。
她不想女兒如自己一樣衣履光鮮心裏委曲著過日子。
一切全是命,半點不由人。
自己心愛小女兒的命竟然也由不得她這個親親的娘來安排,
天意弄人,總不遂人願,突然飛來這麼一樁拒絕不掉的替姐出嫁的婚姻。
對方是個好人家倒也罷了,還是個世人眼中的魔頭……
冰玉和冰蝶的事,女兒一無所知,梅姨娘還是了解的。
如今,更加得瞞著女兒。
一聲暗歎,梅姨娘吞下心頭苦澀。
慕容府裏忍辱吞聲這麼多年,依然沒法為弱小的女兒換取她希望的幸福,也沒有能力替柔弱的愛女擋風遮雨……
外麵體麵心裏苦,再多的錦衣華服,玉食珍饈有什麼用,有什麼好留戀的?
“娘,您怎麼過來了。”冰雪放下手中的筆,撲到娘懷裏撒嬌。
“兩個時辰寫夠了?”梅姨娘佯怒,麵上卻含著笑意,愛憐地撫摸著女兒一頭柔順的發絲。
心底滿是難掩的憂傷與惆悵。
“還沒有,可是娘你過來了……”冰雪不依,開心地嬌嗔著。
“那也不行,繼續練。”梅姨娘走近桌邊,含笑欣賞女兒的字跡,隨手接過翠竹手中的墨炭,蘸了水,在硯台裏慢慢磨起來。
“娘,怎能讓您給女兒磨墨呢。”
梅姨娘歎口氣,磨著墨說:“娘有話要對你說,翠竹也聽聽,或許她也是要陪你嫁過去的。”
“嫁過去?嫁給誰?”冰雪停下筆,仰頭問娘,白皙清麗的麵龐浮現的甜美笑容依然充滿童稚。
“寫字,聽娘說就行了,不許多話。”
梅姨娘心酸地訓斥著女兒,她不敢看那天真無邪的麵龐,不敢看那靈慧的眼睛,她怕自己說著說著,然忍不住落下淚來,也怕女兒一直盯著她看,會看出她哭過的痕跡。
“唔,寫字。”冰雪吐吐舌頭,低頭看向宣紙,心裏仍是好奇,“娘,您說啊,誰要嫁人?為何會要翠竹陪嫁?”
“當然是你,不然也不會對你說。”梅姨娘狠狠心,說出了在心裏轉了很久,怎麼也說不出口的話。
少年不識愁滋味,女兒能體會自己心中此刻的愁苦嗎?她慶幸女兒不能體會。
冰雪格格笑,筆都快握不住了,“娘,您開玩笑呢吧,三位姐姐還待字閨中呢,我才八歲,就要出嫁?”
“不許嘻笑!說過你多少次了,怎麼就記不住?”
此時的梅姨娘,並不真的在乎女兒嘻笑,她習慣地說著,體會著當娘的點點滴滴,從今往後,她怕是再少有機會這麼糾正女兒了。
冰雪向翠竹偷偷吐舌頭,梅姨娘輕斥,“不許吐舌頭。”
“娘!”冰雪撒嬌,“您總有話等在那裏。”
冰雪扔掉手中的毛筆,不等娘反應過來,忽地鑽到娘懷裏,小腦袋在娘懷裏蹭啊蹭的,像是要找奶吃的孩子,逗得翠竹在一旁吃吃笑。
也是,她才八歲,正是愛撒嬌發癡的年齡。
“不許笑!”冰雪回頭,衝翠竹作鬼臉,翠竹笑得更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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