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行稅的守門官【上】.
陳凡的呼吸越發的沉重，渾身上下都被汗水給打濕了，他隻覺得體內的氣力都已然在剛剛，所經曆的生死掙紮中耗盡了一般虛弱。
可臃腫笨重的核輻射防護服沉壓在他的身上，仿佛待放的幼蟲破繭成蝶前那牢不可破的困繭，拘束著他的行動，直令得他恨不得馬上躺倒在地，什麼都不管不顧的就此睡死過去。
但這種再平常不過的想法，對此時此刻的他來說，卻不過是一種奢侈的幻想，緣隻是一支銳利閃亮的、從身後戳抵過來的矛鋒，在一雙戴著皮製手套的大手的掌控下，牢牢的控製著他的脖頸，逼迫他不得不趔蹌著前進。
全因他雙腿上的肌肉卻如此的僵硬，如同背叛了他的意誌般不再受控製，以致其每每落下去的左右靴頭，都會踢碰上區間隧道內的金屬軌道，直引動起陣陣單調又短促的敲擊聲來。
並且當他繼續順著輕軌，接地鐵區間段的傾斜隧洞下沉，經過一盞連一盞靠著橫銷與金屬鏈固定，從隧洞盾頂上垂吊下來的火油盆，便使得一朵接一朵昏紅色的動焰，仿若閃爍的警示燈般不斷橘照在他的麵頰上。
然後又伴著陳凡邁動出去的步伐，自他的身前偏向他的身側，再逐漸的落至他的身背，最後不斷的於地鐵隧道的水泥隔斷牆上，拓印出道道重疊變幻的猙獰倒影來。
接著滿腦子裏仍舊混亂無序的陳凡，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被身後，全副武裝的張文軒押著，在又長又直的軌道隧洞內走了一百米，還是有一千米那麼遠的時候。
他自避開陽光進入昏暗隧道內之後，便迅速恢複過來的那雙眸子，就明銳的在自己的瞳底上，捕捉到了兩塊更明亮的，不同於火油盆在黑昏隧道燃燒的暖暈。
而應該是兩枚白熾燈泡才能釋放出來的青冷光，不由得便激發出了陳凡的趨光本能，下意識的便朝著那兩片人工光源分辨了上去。
於是隻不過再下一刻，六個區別背景光的稍深色人影，以及這些魁梧人影背後的一道，同他記憶相符的那堵區間隔斷門，便隨著他的步近慢慢在他的視野上清晰了起來。
“這兒個滑稽的，打扮得像是根避孕套的家夥是誰啊！”陳凡這一下瞧得清楚，迎著他麵門高聲喊話的那個男人，正被其他五個紛持著異形弓、長矛，頭寇著頂頂護鼻盔，裹在綴鐵片甲裏的武裝人員簇擁著，密擠在兩枚分固在左右牆頭，以電動車儲電匣為能源的白熾燈旁，“我還以為你們能給我逮住一頭食屍鬼呢。”
且前者正用雙手疊攥著把長柄的斧槍，身上披著一件長袖長擺的鎖鏈衣，下遮著鎖布底下的槳灰色厚襖，其左腰上則用一條纏腰的皮革劍帶，栓掛著一柄細窄的連鞘劍來，右腰上繩綴一柄不明用途的短棒。
“冬陽守門官，這家夥是個外郡來的遊俠，麵孔生的很，”旋即接過話尾的張文軒一邊將陳凡嗬住，一邊就從他的身後越過了他，擋住了白熾燈投下的光線，使得他夠借著光源清晰的分辨出，張文軒身裹著的那件短袖鎖衣，以及其踏在水窪裏的一隻髒靴子，“就是他在剛才誤觸了我們的陷阱。”
而陳凡的那對眸子，在這兩人對話的過程中，始終都死死的盯著他們兩個人的麵頰，不但完全沒有把目光稍稍偏移開的意思，反倒是將自己的注意力越來越集中起來。
這不是因為他正對麵的這兩個人，以及另外五個人身上的中古打扮，感到一種說不出來的古怪和別扭。
還因為即便是這兩個人下巴上的胡子拉渣，說話時紛露出焦黃發黑的牙齒，膚色消沉的雙頰更是凹陷瘦削，瞧起來更是非常的蒼老，可陳凡仍舊是能夠確定自己，的的確確認識這兩張臉，不由他不在心頭震愕的道：“不可能！這兒絕不可能！人怎麼能夠死而複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