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火車後便是河東省齊文市。
林有防讓衛兵抱著孩子準備出站。
寧微欲言又止,最後說:“你別怪寧清。”
這一別,不知什麼時候再見。
島上離河東省很遠,普通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去那麼遠的地方。
林有防出行不便,以後也大概率不會遠行,所以他們見麵的機會微乎其微。
她私心裏希望林有防不要怪小妹,不要在寶寶麵前說孩子媽媽的壞話。
小妹雖然不說,但她能感受到一個媽媽不得不放棄孩子的痛苦。
但林有防說不出不怪的話,也不打算說什麼,讓旁邊的衛兵抱著孩子準備走。
“等等。”寧微掏出一個信封,“這是寶寶姥姥姥爺和我這個做大姨的一點心意,給寶寶買麥乳精喝。”
林有防拄著拐杖,扭頭就走。
這算什麼,寧清離婚不要孩子,給錢買心安?
後麵抱著孩子的衛兵見營長離開,也趕緊追上去。
隻有林誠軍朝後張著小手,“要…要…”
不要白不要,就算離婚,也得給撫養費啊。
再說,回林家老家,還不知什麼情況呢。
萬一爺爺奶奶也嫌棄爸爸是殘疾人,那這錢就很關鍵。
寧微幾步上前,把信封塞到寶寶手裏,“好好長大,有機會大姨再來看寶寶。”
林誠軍拿到錢,小手揮揮和大姨作別。
從市裏坐大巴車兩個多小時才到縣裏。
到紅星縣的時候,天剛擦黑。
秋天天黑的早,大概五六點的樣子。
哈一口,白氣騰空,林誠山趴在衛兵肩頭瞅著灰撲撲的縣城。
在島上的時候,他睡的床上床單是帶著大紅大牡丹花的。
姥姥這個人也比較有情趣,夏天時家裏飯桌花瓶裏總有小花花。
島上是彩色的,這裏的人,穿的不是深藍就是黑和灰,偶爾看到軍綠色和土黃色,都算得上眼前一亮的色彩了。
不過,就算這樣,林誠軍也瞅得興致勃勃。
樹上的葉子黃了,一陣風吹過,葉子打著旋兒晃悠悠落下來。
沒有喪屍病毒,世界多麼美好!
“老二…老二!”
正當林誠軍轉腦袋觀察新環境,遠遠便聽到一聲聲呼喊。
迎麵而來幾個人,為首的是一個老頭,穿著普通,肩膀上還有塊補丁。
臉上黝黑,眼角皺紋深刻,一看就是麵朝黃土的鄉下人。
身後跟著三個年輕人,細看下,這人和老頭、林有防長得頗有幾分相似,身上衣服也都分散著補丁。
“爹!”林有防也激動,他已經好幾年沒見過家人了。
林滿倉看到老二空蕩蕩的褲管,心都揪疼揪疼的。
他最出息的兒子,打小就喜歡軍人,立誌要當兵。
長大後如願當兵,之後更是手底下管著幾百號人。
幾年前回來,人看著精神奕奕。
沒想到再回家來,卻是傷殘退役。
老二心裏不知怎麼難受呢!
一想到這,林滿倉恨不能自己代替老二!
林有防看到父親心疼的眼神,心裏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這是老二的兒子?爹,咱們趕緊回吧,別讓小孩子凍著。”
林誠軍看向說話的人,是那三個年輕人中年紀最大的那個。
臉上和林爺爺如出一轍的黝黑。
這應該就是大伯了。
林有防聽到大哥的話,抹了下眼淚,回頭看寶寶。
林誠軍立馬送上笑臉,“爹…爹…”
掙紮著從衛兵懷裏出溜下來,跑到林有防腿邊。
林有防立馬扔了拐騰出一隻手牽孩子,“爹在呢,寶寶怎麼了?”
林誠軍當然沒怎麼,還不是怕他爹心裏難受。
他依賴得抱著僅剩的一條腿,“肚肚餓!”
“餓”字鏗鏘有力,惹得林滿倉心頭的疼悶少了不少。
他上前蹲下拍拍手,“認識我不,我是爺爺,讓爺爺抱抱。”
林誠軍不認生,當即就撲向爺爺懷抱,“爺爺!”
“哎呦,這孩子真乖,一點不認生。”
林誠軍能吃能喝,養的白白胖胖,見人就笑,這會兒第一次回老家也不認生。
林滿倉可不是高興,“果然還是咱們林家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