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修車廠,位於城市的邊緣,與郊區菜地一牆之隔。露天的停車場上密密麻麻的停滿了待修的各式車輛,隻是大部分都破舊不堪,牌子也很是普通,甚至有些一看就是放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廢車--車表的烤漆脫落了大半,車頭被擠成奇怪的錐子狀,八隻輪胎全癟了,唯獨車尾那青藍色的飛鳥標誌在昏黃的夜色下依然熠熠生輝,似是訴說往日的輝煌,這是好多年前的名牌了。
夜幕即將籠罩大地,安琴城的中心卻是才開始舒展她的光華,不夜城的稱號又豈是虛名。
一夥少年正沿著牆角鬼祟地摸向城郊,為首的一個披著一件很老式的黑皮衣,別扭的是這件長身的皮衣明顯是女式的(雖然領口的毛皮十不存一),和少年略顯粗獷的麵容反差很大,乍見之下甚為可笑。但是後麵的幾個少年卻是時不時偷瞄那件皮衣,眼裏盡是熱切。
過了好幾條街道,又繞了七八個圈子,一夥人在一個黑乎乎得隻剩月光的岔道口旁終於停了下來,半晌,一個一頭天然黃的少年才首先開了腔:李簡,東西分了吧。隨著這話,少年們很快涇渭分明的分成了兩派,一夥聚在黃發少年身邊,另一夥人數較少的則以被稱作“李簡”的黑衣少年為首。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後,李簡從黑皮衣中神奇地掏出了一個足有他自己那麼高的編織袋,鼓鼓的,打開一看俱是綠瑩瑩的石頭,周圍的踹息聲頓時劇烈了很多,李簡盯著黃發少年的眼睛說道:“阿黃,這次我七你三。”黃發少年登時發作:“什麼意思?!”少年們之間的氣氛霎時緊張了起來,有幾個性急的幾乎拔出了短刀,然而李簡默然不語,黃發少年這時仿佛也很快明白過來了,指著黑皮衣說道:“壞了?”李簡緩緩地點點頭,將黑皮衣遞給黃發少年。
黃發少年檢查了檢查,果然壞了,猜測被證實讓他一下沮喪了很多,喃喃自語:“就知道不能一次塞那麼多,就知道不能一次塞那麼多,唉----。”李簡接著說:“這是最後一次,衣服壞了再去偷就很不安全,不過我們這幾趟賺的也夠多了。”於是少年們隻得有些無奈地分了髒,兩彪人就此各走各道,隻剩下天上的月亮和地上的不夜城繼續光華。
李簡帶著他的人繼續向城郊走去,心裏默默盤算著今天的收獲,八十標準的瑩原礦其實算得上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但是買給周扒皮估計百不剩一了,也就夠我們這夥人一年生活而已,黑戶賣黑貨就是吃虧吃到吐血。
就這樣摸黑走著,快到了他們的老巢--也就是修車廠的幾輛破車的時候,有個尖嘴猴腮的少年突然道:老大,有不對的味道來過。李簡吃了一驚:什麼味道?話音還未落下,對麵就出現了一隊黃色製服,一共三人。
領頭的黃色製服一見李簡等人眼睛就是一亮,李簡和他一對視,暗道不妙,小時候餓極了,有老鼠從自己眼前跑過,自己眼珠子裏不也是發出這種光嗎,李簡背著黃色製服向夥伴打了個手勢,立刻,少年們都微不可查地動了動,掩護著最後麵的一個蓬頭少年在三個黃色製服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這時黃色製服們已經走到了麵前,他們仔細的打量了這群少年的衣衫襤褸,尤其是那個領頭的穿著怪異得令人想笑的少年,不過他們沒笑,他們是安琴城主光榮的助手、親密的戰友副城主大人的親衛隊下轄的安琴城城管一零一隊,優良的傳統、嚴格的訓練造就了他們非同一般的素質,在這種情況下更是要向李簡這類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底層民眾展現副城主無微不至的關懷。
於是,理所當然的,小隊長先生提起一鞭就給李簡臉上留了一條紅印,問道:“賤狗,你們是住這裏嗎。”李簡還沒回答又挨了一鞭,小隊長繼續:“小賤狗,老子好像在哪見過你?!”
李簡忍了這兩鞭,道:“大人好心,小的前天向您借了三百核石,正想還您呢。”說罷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盒子,打開來遞給小隊長,裏麵整整齊齊的碼了500枚正方體黑色石頭,乍看之下似是一種令人神暈目眩的黑光在其中流轉。小隊長毫不客氣地接過了盒子,瞄了一眼便閉上盒蓋,順手又賞了李簡一鞭,喝道:“蠢貨,我若是前幾天借你錢你又怎會現在就有錢還,應該說你上個月借了我的才對。”李簡隻得唯唯諾諾。
小隊長又問道:“你們這一塊的有沒人熟悉那個修車廠。”李簡剛想否認就看到小隊長一臉詭秘,立即改口:“我們就住那裏。”小隊長道:算你老實,老子在你們老窩搜出一堆破爛,晦氣!一口痰應聲而下,竟把石子路邊的那塊大板石蝕出了一個小洞。
說罷他把少年們隔離成三部分,當場就和手下分別審問起少年們來。指著一個飛鳥狀的圖標,小隊長對李簡問道:“認識它麼。”李簡瞄了一眼:“不認識。”小隊長再指一遍:“看清楚了,這是副城主要的東西,有高人說了就在你們那,老實交代還能領賞,負隅頑抗死路一條。”李簡腹誹,****,那東西要是真確定在我們這,又豈會隻派你個小小的二級城管來,想詐我,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