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節,這種發展,怎麼看怎麼要糟啊!顧凡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撲過去就開始推石門。果然,推不開。他睜著一雙死魚眼,看向一副事不關己抱臂懶洋洋靠在石壁上的風越澤。“聽說這地方是天魔教以前建造的,你知道一會要怎麼出去嗎?”風越澤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道:“阿凡,越到這種時候就越要不動如山,比如說我,明明完全不知道這裏到底有什麼樣的機關,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走,卻還是鎮定的很。”顧凡無語了一下,默默地轉身,默默地沿著往裏走。風越澤跟在後麵,心情頗好地問道:“如何,阿凡,冷靜下來了沒?”冷靜你妹啊,冷得凍死了都要心如死灰了有木有啊摔!連頭也懶得回,顧凡咬牙道:“教主見解過人,在下受教了。”“阿凡真是過獎了。”風越澤一邊裝模作樣地謙虛道,一邊自然無比地越過顧凡,走到了前麵,從懷裏摸出一個夜明珠,綠幽幽地光將昏暗的過道照亮了些。“你不是不認識路嗎?”顧凡不解地問道。風越澤回過頭來,半張臉被微光映著,一雙眼睛裏盡是促狹之意,嘴角上揚,露出一個無比欠扁的笑容:“剛才是騙你的。”顧凡:···誰說這貨喜歡他來著?這絕對是和他有仇無誤啊喂!這山洞裏七彎八拐的,風越澤不時停下來辨明方向,一路上順利得驚人。不愧是教主,真是文能考狀元,武能揍流氓,記個路都精準得跟個指南針似的,卻似乎從來沒有個正經,離得再近,便愈發看不清,辨不明,這樣的人,大概···是不會因為些小事傷心的吧。那麼···顧凡不知不覺地陷入了思緒,沒有發覺風越澤已經停了下來,便一頭撞了上去,一個趔趄就要往後倒。風越澤笑眯眯地拉了他一把,順勢將顧凡攬到懷裏,還十分無恥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顧凡立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猛地跳了一丈多遠,用手指著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你···你這叫趁人之危!”風越澤卻輕輕抓住他的手指,將他的手攥住執起,低頭在手背上輕了一下,抬眼笑道:“阿凡,作為我的教主夫人···你這叫無理取鬧。不過沒關係,我不嫌棄。”這種時候難道他應該來一句多謝包涵嘛喂!顧凡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幹笑一聲,生硬地轉了話題:“你怎麼突然就停下來了?”“恩?”風越澤也不計較,側身讓出位置,叫顧凡可以看清前麵的情況:“自然是因為已經到了。”前方的走道驀然寬了不少,盡頭處有一個石台,擺著一盞油燈,中間略微高起一塊,上麵似乎刻了什麼東西,走近了才發現是一幅七星圖。顧凡愣了愣,開口問道:“就隻有這個,不是說有什麼富可敵國的寶藏,千夫莫擋的秘籍麼?”風越澤逃出一個火折子,將油燈點燃,橘色的火苗跳躍著,將石台映得更加清楚。他低頭研究起七星圖來,聽到顧凡的話,便瞥了他一眼,語氣淡然:“寶藏什麼的,不都是那些江湖人士自己沒事想出來的?秘籍倒是有,你一會可以看看。”說著便在天樞、貪狼、破軍的位置上依次輕按幾下,伴著機括聲,那中間本來就高出一截的地方緩緩升起來,露出一本泛黃的書來。顧凡湊上前去,見風越澤並未反對,便伸手拿了起來。···摸上去和路邊三文錢一本的小黃書好像沒什麼區別,明明是什麼傳世秘籍要不要這麼低調啊!“好了,既然東西也拿到了,阿凡,你大概要準備反水了吧。”顧凡正在心裏默默吐槽,忽然聽到風越澤氣定神閑地來了這麼一句,心裏猛地一咯噔,便往旁邊退了幾步,戒備地望著他。“你什麼意思?”風越澤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沒心沒肺的笑容:“阿凡,我沉默並不代表我不知道。因為之前的流言,你要想不被正道追殺,那可是難得很。可你又不想和我走。所以你就隻好打山河令的主意,作為談判的籌碼,是不是?隻是這麼一塊燙手山芋,你不一定拿得住,所以先假裝投靠了我。不過其實那時候你要是真把我出賣給正道,那也是大功一件,想必他們也不會再為難你,何必繞這麼一個圈子呢?”顧凡睜大了眼,隨即苦笑了一聲。“你這麼狡猾的人,怎麼可能抓得到?而且···我並不想你死。”“是麼。”風越澤垂了眼簾,眼中眸色變幻,暗沉中夾雜著幾許不甚明顯的希冀,卻在這淡淡的燈火下看不分明:“那麼阿凡,你打算怎麼做呢?”顧凡抿了抿唇,繼續說道:“這本秘籍給你,但我抄寫一份帶回去,交給平法大師,由他出麵,再加上張庭賓前輩,想來別人不會再為難青山教。而這秘籍,兩邊都有了就跟兩邊都沒得到是一樣的,正道和魔教的平衡就不會被打破,經此一事,想來武林又能平靜個幾年,我也好借此抽身而退。”“倒是好打算。”風越澤嗤笑一聲,抬頭一瞬不瞬地看向顧凡,聲音像是結了一層冰:“但是阿凡,你怎麼能肯定我會答應呢?你拿什麼來和我談?”顧凡早就等著他這一句,聞言將那秘籍隨手扔在地上,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橫在自己的脖頸前:“教主,嶽兄,我什麼也沒有,隻剩下這條命了。”風越澤的目光越發晦澀,黝黑如同深淵的眸子有了水花驚濺的波紋,嘴角卻漸漸扯起一個譏諷的笑來:“阿凡,你以為在我的麵前,你能死的成?”顧凡將匕首又湊近了些,劃出一道刺眼的血痕,沉聲說道:“求死這種事,就算現在不行,以後也總是會有機會的。”風越澤沉默了一會,忽然身形一動,便到了顧凡的身邊。顧凡吃了一驚,匕首閃過一道寒光,冰冷的刀刃搭在男人的脖頸上。風越澤卻不管不顧,伸手生生捏碎了刀刃,碎片瞬間將他的手割得鮮血淋漓。飛濺起來的血落到他的臉上,順著臉頰淌下去,像是淚水一般。可風越澤依舊是笑著的,仿佛什麼也不在意,什麼也不掛在心上,將另一隻手慢慢覆上了顧凡的臉。刺鼻的血腥味蔓延開來,他頓了頓,兀自含笑說道:“你看,阿凡,我也是會流血,會疼的啊。”他的手緩緩下滑,移到了顧凡的脖子上,感受著那裏的脈搏。隻要一攏一捏,就再沒有人能教他再像這樣失魂落魄,再像這樣的疼···“疼你特麼還自殘?”顧凡終於反應過來,一把撈起風越澤還在淌血的手,橫眉豎目地訓道。風越澤猛地頓住,目光複雜地看著顧凡利落地撕下一截衣袖開始包紮,嘴唇囁喏了一下,卻什麼也沒說,仍由他拉著自己蹲在牆邊上。顧凡小心翼翼地幫他處理好,這才想起兩人現在是階級敵對立場,趕緊一把拿起掉在地上的秘籍,在離風越澤最遠的一個角落裏站好。風越澤出神地看著被纏了一圈又一圈難看的不行的左手,忽然笑了笑,說道:“阿凡,你這算不算為我斷袖了呢?”什麼狀況這是,思維跳得略快啊!顧凡無語了一下,回答道:“要按這麼說,那早就有人為我斷過了。”風越澤放下手,看向顧凡:“是你那個黑衣的師弟?”顧凡嚴肅的表情立刻舒緩開來,忍不住露出笑意:“是,那時候我被狗追,他幫我打狗來著。”想了想又皺起眉頭:“不知道他的傷怎麼樣,不過有慕容在,想必是沒事的。”風越澤淡淡地看著他,忽然就想起兩人初見的時候。那時候顧凡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卻還是一臉的戒備,到之後,也仍舊是一臉的戒備——從一開始,他就輸了。阿凡,對你來說,我到底算什麼呢?鬼使神差地,他將這句話問出了口。顧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說道:“我一點也不討厭你,所以,大概算是朋友吧。”朋友,麼···風越澤自嘲地笑笑,站起來向著顧凡招了招手:“過來,你剛才說的,我答應了。”難道剛才不小心撞到腦子了?顧凡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步步地挪了過去,見他沒有伸手要奪的樣子,才翻開了秘籍的第一頁開始看。開頭楷體的幾個大字,紅色的,十分顯眼。欲練此功,必先自宮。顧凡:·········什麼啊這是,這是什麼啊,盜版了吧,哪裏弄錯了吧喂!他一邊拿著書一邊哆嗦,轉頭問風越澤:“你,你們魔教的秘籍就是這個?你難道準備要練的?”風越澤笑眯眯地說道:“我是拿來收藏的,好歹是我爺爺的遺物。至於正道中人要不要練,那就是你們的事了。”顧凡囧囧地看向手中的坑爹秘籍。這個,好像還真沒準有個把想不清楚的要練呢,到時候武林各方麵沒準都會很亂···抬頭問風越澤:“你有筆墨嗎?”風越澤訝異了一下,隨即從懷裏拿出一支筆、一個硯台,一塊墨來遞給他:“阿凡怎麼知道我帶著?”顧凡:“···沒,我就是隨口一問,原來你真帶著。”太可怕了你是百寶箱嘛喂!接過筆,顧凡考慮了一會,將書翻了翻,改掉了一些句子。想了想還不放心,又翻到第二頁,在上麵補了一行大字。如不自宮,也能成功。風越澤:“···阿凡真是,有想法。”顧凡放下筆奸險一笑:“虛虛實實,才有人會上當不是?”貪欲過剩,想要碰不該碰的東西的人,就該有要倒黴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