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寒烈睜開了雙眼。眼前一片昏暗,但,物拾還勉強可見。他躺在一個馬車上,身上蓋了張毯子,旁邊,一個女孩模樣的人斜靠在馬車壁上熟睡。定睛一看,是晏雪兒。寒烈正想叫醒晏雪兒,卻突然發現自己渾身酸痛,無法動彈,就連開口說話也是不能。
這時,馬車顛簸了一下,晏雪兒雙目微睜,似是轉醒了。她迷糊了一下雙眼,看到寒烈已經醒來,眼睛一亮,隨即又暗了下去。
“小烈烈,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恨我,恨我之前騙你。可我那也是沒有辦法,我本是本朝皇帝唯一的女兒,雪夜公主。因為我的母後,麗妃娘娘的受寵,得罪了皇後,那賤女人便借故將我母後活活打死。當時我和皇帝就在母後旁邊,看著母後被一點點奪去生命。當時的情景我一輩子也不會忘!我哭著求他開口赦免母後,可他隻是冷冷的看著,隻是冷冷的看著!母後臨終前的眼神,我隻要想起便……”
說到這裏,晏雪兒已泣不成聲,過了一會,又複開口道:“後來,那賤女人也要殺我,隻有作為本朝供奉的張爺爺肯護我。我們二人最後逃到我七皇叔,也就是李員外那裏。七皇叔收留了我們,讓我們隱姓埋名在這住下。但,張爺爺卻創傷過度,外出養傷去了。現在料想,恐怕他早就遭了那賤女人的毒手了。待會兒我會求張公公放你回去,千萬不要再回李府了。因為,我感覺,七皇叔好像要對你不利。你回去後,便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好好活著吧!”
說著,晏雪兒淒然一笑,“起初,我以為你跟我隻可能會成為普通朋友,後來我才發現,我卻是真正的喜歡上了你。隻不過,此生我們便再無相見之日了。回到宮中,我和那賤女人定會有一個死去。或許,死的人是我。那,你每年冬天的時候,一定不要早早的入眠,每個下雪的夜晚,我都會隨著那雪花飛舞到你窗前,靜靜的看著你。你可不要不理我!”
寒烈心中激蕩,一口氣沒喘上來,又昏了過去。
飛騰鏢局是臨陽一帶最大的鏢局,在臨陽地帶,幾乎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今天,是一個大日子,飛騰鏢局總鏢頭陸霸天的獨女陸盈兒第一次押鏢成功歸來。提起陸盈兒,臨陽地段九成九的青年都會大呼愛慕,其餘的則是傻子之類的東西。雖然有些誇張,可陸盈兒的魅力卻毋庸置疑的。
城外大路上,飛騰鏢局的鏢旗淩空飄揚,陸盈兒手拿青色長劍,身披紫色披風,騎著白馬走在前列,自有一番英姿颯爽。後麵的年輕鏢師們無不用三分傾慕七分歎服的眼神望向她。這一趟鏢,押的是相當漂亮,甚至於就連很多有經驗的老鏢師也做不到這麼好。這令鏢師們對她恭恭敬敬,就如同對總鏢頭一般。
陸盈兒騎在馬上,正想著會家後父親會如何誇獎自己。突然,路的前方,一個人趴在了路中央。皺了皺眉,她派了一個鏢師到前麵查看情況。
不多時,那鏢師就返了回來,“是一個活人,隻不過受了傷昏過去了,看傷勢沒有大礙。”
想也不想,陸盈兒就發話:“把他抬起來放到後麵馬車上,會臨安再找醫師給他治傷。”
於是,兩個壯年就把那人抬起放到了馬車上,一群人繼續浩浩蕩蕩的向臨安城行去。
路旁樹林中,一個陰柔的聲音說道,“公主殿下,這下子您不用擔心了,那小子已經平安無事了,我們該走了吧!”
果然,這正是張公公與晏雪兒二人。
晏雪兒沒有回話,隻癡癡地望著遠去的車隊,直到遠處車隊化作了一個黑點,消失不見。張公公也不打擾,靠在樹上閉目養神。
知道再也看不到那車隊了,晏雪兒也轉過頭對張公公說:“張公公,我們走吧。”
接著,一輛馬車向著遠離臨安城的方向駛去。
飛騰鏢局的年輕鏢師們最近都有些苦惱,不為別的,就是上次陸盈兒小姐押鏢回來時撿到的那個少年。
在年輕鏢師們的眼裏,那少年既不威武雄壯,也不孔武有力,充其量隻是一個小白臉罷了,哪裏比得了我們。當然,這隻是年輕鏢師們自己心裏的想法。可陸小姐竟然親自為他熬湯煮藥,最最氣人的還是他竟然不領情,整日呆呆地坐在院中,目光呆滯,隻直直的望著前方。這令年輕鏢師們大為不岔,總想找個機會給他一個教訓。
那少年就是寒烈,他在馬車裏聽到晏雪兒的真情流露,醒來後便終日呆坐,不管世事。
黃昏時分,寒烈仍舊呆坐。
“我本以為,她隻是一個天真爛漫,不通世事的女孩,想不到她心裏卻憋著如此多的事情。親眼看到母親被人打死,而父親卻冷眼旁觀,小小年紀便受人千裏追殺,這許多,換了是我,也經受不住。而她卻一一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