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為官(2)(3 / 3)

曾國藩並未將延攬之才放任自留,而是時刻勤加督導。李鴻章便是一例。李鴻章辦團兵敗後投到曾國藩門下擔任幕僚。曾國藩有黎明議事、同吃早飯的習慣。李鴻章是江淮人,不習慣湘菜口味,且不願早起,堅持一段時間後就不想去了。有一天,他以頭痛為由,向曾國藩請假。曾國藩不準,命差人去請,李鴻章睡意闌珊,不願起床。一會兒,差人又來,對李鴻章說:“曾帥還在等你,一直等到大家聚齊才開飯!”李鴻章無奈,“披衣踉蹌而往”。曾國藩見到他,一言不發,陰沉著臉低頭吃飯。食畢,曾國藩正色曰:“少荃!既入我幕,我有言相告。此處所尚,惟一誠字而已。”從此,李鴻章改掉了睡懶覺的毛病。

曾國藩勤於身教使幕僚們受益匪淺。吳汝綸回顧自己在曾國藩幕府和李鴻章幕府的日子,慨然曰:“吾壯時佐曾文正幕,四十以後佐李文忠幕,遭際亦幸矣。然佐曾公時,日有進益,而佐李公幕十餘年,則故我依然。何者?蓋曾公每辦一事,無適莫心,無人己見,但詳告事由,命諸同人各擬一稿以進,擇其最善者用之,且遍告曰:某君文佳。倘皆不合,始出己文。如有勝己者,則曰:吾初意雲雲,今某君文勝吾,吾用之矣,即將己稿棄去。於是人爭自琢磨。事理愈細,文思亦愈精。李公則不然。每辦一事,必出己意,曰:吾欲雲雲。合其意者用之,不合其意者擯之,無討論,無切磋,於是人爭揣摩其意、無越範圍者,而文思乃日隘。二公之度量性情於此可見,而其能作人與否,亦於是焉殊矣。”

曾國藩對人才要求嚴格,決不姑息。李元度是曾國藩很賞識的人才。靖港戰敗,曾國藩投水自盡便靠了李元度在旁解救,算得上救命恩人。有一次,曾國藩派李元度駐防徽州,臨行前特地交代切不可輕易出兵。然李元度到徽州後卻輕易進兵,結果全軍覆滅。曾國藩不顧師生情麵,將李元度嚴參革職。

曾國藩對勤勉有識之員則極力舉薦,恩恤有加。名將李續宜死歿,曾國藩心痛萬分,手書挽聯:

我悲難弟,公哭難兄,舊事說三河,真誠萬古傷情地;身病在家,心憂在國,彌留當十月,正是兩淮平寇時。

李鴻章、左宗棠二人發跡均出於曾國藩的保薦:“蘇浙兩省,群賊縱橫,安危利鈍,係於巡撫一人。王有齡久受客兵挾製,難期振作,欲擇接任之人,自以左宗棠最為相宜。至江蘇巡撫一缺,目前實無手握重兵之人可勝此任。查道員李鴻章,勁氣內斂,才大心細,若蒙聖恩將該員署江蘇巡撫,臣再撥給陸軍,便可馳赴下遊,保衛一方。”

曾國藩其時可謂時代翹楚,群英領袖。“當時各處軍官聚於曾文正之大營者,不下二千人。總督幕府中亦有百人左右。幕府外更有候補之官員,懷才之士子,凡法律、算學、天文、機械等專家,無不畢集”。

薛福成將曾氏培養之才分為四類。第一類為“治軍事、涉危難,遇事讚畫者”;第二類為“邂逅入幕,或驟至大用,或甫入旋出,散之四方者”;第三類為“以宿學客戎幕,從容諷議,往來不常,或招致書局,並不責以公事者”;第四類為“凡刑名、錢穀、鹽法、河工及中外通商諸大端或以專家成名,下逮一藝一能,各效所長者”。

容閎是第一批自費赴美留學的中國人。學業完成後,他決心回國實現抱負。1860年,容閎來到天京,拜會了在太平天國主政的幹王洪仁玕。他向洪仁玕提出施政七策,內容包括改練新軍、實行新政、設立銀行、改製學校等。洪仁玕曾在香港多年,對西方的風俗製度有一定了解,故對容閎之策頗感興趣。不久,洪仁玕差人告知,他的建議太平天國無法采納。容閎乘興而來,掃興而歸。離開天京後他決心投身商務,以商興國。這時他接到曾國藩的邀請,希望能到安慶軍營麵談。曾國藩與容閎一見如故,對其提出的采買外國設備以興辦機器製造廠等建議欣然接受,且當即委容閎以重任,由他負責操辦。曾國藩又在容閎的建議下,促成了第一批官派留學生赴美留學。容閎對曾國藩評價極高,認為“其才大而謙,氣宏而凝,可稱完全之真君子,而為清代第一流人物”。此事不難看出,曾勝洪敗之曆史結局絕非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