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陽台相距一米,一口氣跳過去就行了。陳楠慶幸今天把門窗開著通風,否則得砸玻璃了。
他爬到陽台上,正要跳過去,謝初靈從後麵跟了出來,冰冷的視線射向他。他的存在感那樣強烈,氣場那樣強硬,視線那樣凍人,硬生生把陳楠給凍了一下,伸出一隻腳的身體失去平衡,一頭栽了下去。
“我擦!!!!”
陳楠破口大罵,手猛然被人拉住,他抬起頭,月光下,謝初靈像天神一般拯救了卑微的他,清冷淡漠的眼睛裏猶如他背後深邃的黑夜,把陳楠深深地吸了進去。
謝初靈把陳楠拉了上來,陳楠定下神,連忙道:“謝謝你啊。”
轉身又爬上陽台,這次雖慌亂但總算沒出差錯,跳到自家陽台上,他回頭,謝初靈已經回屋了。
他握緊了雙拳,眷念地留住謝初靈指尖的觸感。
讓陳楠受寵若驚的是,第二天他去買單的時候謝初靈多看了他兩眼,這兩眼仿佛在說:是你呀。
陳楠驚訝道:“你認得我?”
謝初靈麵無表情:“十五塊。”
居然比平時便宜了三塊!
陳楠忙說不用,十八塊已經是打折價了,十五塊錢就真的不用,會讓他不好意思。
謝初靈堅持地給他找了五塊錢,陳楠想搪塞回去,結果後麵隊伍的姑娘不耐煩地讓他快點,她趕著去上班。
陳楠握著錢踱到一邊,一步三回頭地看著謝初靈,後者還是癱著一張臉,麵無表情地給客人結賬。
隻要這樣就好了,隻要你看到我,認識我,隻要我可以重新認識你,重新接近你。
離開小紀燒烤店前,陳楠妄想著。
大學畢業後,陳楠選擇留在這座城市,每天早上五點起床,坐兩個小時的公交加地鐵到公司上班,中午沒法回來,晚上回來時都要八點了,正是小紀燒烤店生意最火爆的時候。他曾經的座位早被人占了,朱雀就給了他VIP級別的貴賓待遇——在倉庫裏間搭了張小桌子,讓他在裏麵吃。
朱雀從大堂經理晉升為掌櫃,謝初靈從掌櫃晉升為看門的大爺,他現在什麼都不用做,隻要站在門口賣臉就成。
無聊了就會到倉庫裏間坐一會,與陳楠麵對麵幹坐著,兩個人誰也不說話。陳楠是不敢說,謝初靈是不想說。
偶爾陳楠也會找個話題:“老板啊,其實你可以不用每天待店裏,回家休息也一樣。”
謝初靈沉默。
陳楠咬著筷子,沒話可說了。
“我曾經答應一個人過平凡的生活。”
陳楠一愣。
謝初靈道:“即使沒意義,我也會承諾。”
陳楠不知怎地,突然激動道:“既然沒意義你又為什麼承諾?去過你覺得有意義的日子不好嗎?”
謝初靈不說話了,陳楠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猜測道:“那個人是沈硯,對吧?”
謝初靈點頭。
陳楠很想告訴他,“他”不是希望他過平凡的生活,“他”是希望他和“他”一起過平凡的生活!沒有“他”的人生,“他”隻希望他過得快樂!
但是他一點都不快樂。
他從沒笑過,眉間的陰鬱從未消散。
那個時候的他,即使冷冰冰眉間也會帶著一點暖意,摟著他的時候甚至會微笑,他一笑,他的心就化了,他從沒見人笑得這麼好看過。
但以陳楠的身份認識他五年,他從沒見過謝初靈笑過。
心裏沒來由地一陣難受,陳楠沉著聲道:“你是不是很愛他?愛到失去後你就變成一個不會笑,沒有快樂的人?我想他在天之靈也不會希望你這樣。如果是我,我會希望我愛的人即使沒有我也會開心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