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天色稍顯陰沉。不一會兒,望海鎮便被雨霧所籠罩。鎮子的碼頭邊上,張楓帶著鬥笠,身披著蓑衣。卻見他一個人蹲在船頭,想必是在等著冬兒歸來。
每次來到望海鎮,張楓從不上岸,買賣皆有冬兒一手料理。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他抬頭張望了下,大清早的碼頭上人影稀少,並未見到有人走來。
又等了一會兒,張楓站起身來。正在他遲疑的時候,雨霧中走過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抱著一個酒壇子的冬兒。令人意外的是,她身後還偷偷跟著,兩個神色可疑地男子。
“讓張大哥久候了!買酒的時候耽擱了!”冬兒遞過酒壇子,便上了小船,卻見張大哥正攔在船頭,她不由好奇地轉過頭去,說道:“方才就是與這兩人說話呢……”
這兩人,應是尾隨著冬兒一路走過來的。隻見一人開口說道:“這位兄弟可否行個方便……”這是兩個要搭船的人?張楓看了對方一眼,搖頭說道:“不方便……”說著,他將船撐離碼頭後,冒雨往回趕去。小船已支起了雨棚,冬兒躲在下麵,眼神不離她張大哥左右。
當離開了望海鎮以後,搖著船的張楓愈想愈不對頭,突然出聲問道:“你與那兩人說了些什麼?”張大哥還惦記著這事兒呢!冬兒嫣然一笑,說道:“我買酒的時候撞見的那兩人,許是見我漁家打扮,他二人便問我住在什麼地方,偏僻不偏僻,村子裏的人多不多……問的好奇怪!對了,還問我願不願意送他們去月島。”
“你都說了?”張楓連忙追問了一句。冬兒回道:“嗯!望海村就在二三十裏外的北冥海邊上,不過是十來戶人家,甚為偏僻……我惦記著大哥,便匆匆往回趕,誰想那二人竟是一路跟了過來,還要搭船……”聽到這裏,張楓皺著眉頭,再也不發一言。
因為那兩人讓張楓,生出來少有的警覺,從而使得他如此小心的原由。近前的時候,發現對方身上的殺氣頗重,使人感到極為的不適。而且手上出現的老繭,想必是常年手持利器所致。嗯,就算不是亡命之徒,怕也不是什麼善類。搭船?避之不及,又怎會讓他二人搭船呢!隻不過,這些話不能與冬兒分說,免得讓她無故多生煩惱。
“大哥!嗬,你看!這是什麼?”見張楓不出聲,尤其是方才不允對方搭船時的生硬,冬兒有些擔心起來。隨即她從懷裏拿出一件東西,嬉笑著向張楓邀功道。
張楓抬頭望去,隨即便麵露差異之色,原來冬兒手上握著地,正是已經失去的白鳳。他用手慢慢感受著白鳳,在自己心裏,那無與倫比和獨一無二的光芒。他的臉上露出了追憶的神色,嘴角也不知不覺微微翹起。
冬兒看到張楓如此神態,心裏也不禁鬆了口氣,然後湧上的便是幸福的感覺。嗯,也不枉費自己,這一個多月來的辛苦了。
張楓默默的把白鳳放入自己懷裏,之後便怔怔的盯著冬兒,感激之情溢於言表。他當然知道白鳳能夠失而複得,冬兒付出多少辛苦與代價,隻是好幾次都欲言又止,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良久之後,才在心裏發出一聲歎息。
“大哥,你剛才的問題是什麼意思?之後,又在想些什麼?”冬兒看著長時間沉默的張楓,隨口問道。“無妨,我不過是隨口一問!或許多慮了吧。”張楓安慰了一句,才使得冬兒再次露出笑臉來。
傍晚的時候,雨停了,望海村多了幾分涼爽之意。晚飯後,夕陽還未落下,人們便早早安歇了。張楓獨自在草棚中坐著,看著雨後的景色。
天幕的左麓,列著一行彩虹:水紅、米黃、淺藍、深赭。落日餘韻下的天底襯著,像一道迷離的天橋,想是要誘來仙子飛渡?它像一道五彩繽紛的拱橋,橫跨在峰林之中,一直插進那幽深的山穀。從天空的背景上看,它離開我們是那麼遠,那麼高。從深穀和峰林的背景上看,它距離我們卻是那麼近,那麼低,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摸到了它。
彩虹,確是那麼美麗。看它總是那麼柔和,寧靜地貼著藍天,折射著五光十色、絢麗璀璨的柔輝,映照了雨後大地上疾走的河流。也映照了草地上,一顆顆晶瑩的小水珠。四周都是一片柔和,寧靜的氛圍。
“不經一番寒徹骨,那得梅花撲鼻香?”張楓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同時心裏也多了些明悟。他也許是覺得此時,並沒有半點,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在心裏也不禁提出疑惑,或許是自己多慮了吧!慢慢地心裏的想法便都拋在腦後,全身心地投入到這天地間的良辰美景之中。
就這麼在望海村呆下去?待壽元耗盡之時,長眠於這北冥海之畔?黯然坐了許久,張楓拿起葫蘆猛灌了起來。酒意微醺中,他重重地歎了口氣。濃重的苦澀與深深的無奈,於這一刻湧上心頭,張楓禁不住又舉起了葫蘆,卻突然停了下來。一聲驚叫突然在小村中響起,隨即便戛然而止,一切又回歸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