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聯邦首都日報社的一名見習記者,陳騫覺得自己的壓力真的很大。
半個多月以來,他的稿子已經被連續斃掉二十幾篇了,如果到大後天他還發不出一篇像樣的稿子的話,那他的記者生涯隻怕就要提前結束了,雖然到時候他依然可以去其他報社做記者,但對他個人而言,那意義卻已完全不同,因為他夢想中的工作,就是進入首都日報社做一名資深記者。
然而,首都日報社並不是那麼好進的,來自整個聯邦最優秀的記者和編輯們牢牢地占據著這片新聞陣地,每年前來這裏見習的記者有很多,但往往數十上百人到最後卻隻能留下一兩個來,這種超高的淘汰率,令整個新聞行業都各自警醒,卻也令無數心懷夢想的年輕人前仆後繼。
將新聞視頻剪輯完畢,又把稿子精心修改了三遍,覺得這應該是自己所能做到的極致之後,陳騫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用滾燙的毛巾狠狠地抹了一把臉,又使勁地甩了甩頭,仿佛要把一切的雜念都甩出腦海,然後才心懷忐忑地推開了布巴主編辦公室的玻璃門,看他那不安地樣子,就像一名即將接受審判的囚徒。
因為明天的出版內容還未最終敲定下來,年近五十的主編大人依然堅守在他的崗位上。
布巴主編看起來像一個老好人,但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陳騫卻知道那隻是虛幻地表象,他是個對工作精益求精的狂人,他對所有呈到他桌麵上的稿件的冷酷態度,總能讓陳騫想起在庫納西州從事土豬屠宰的大伯父,每當他在稿件上劃過一筆,陳騫似乎都能聽到刀子在土豬身子上劃過的聲音,嗤啦,豁啦……
“坐吧,緊張也沒有用,該活的自然會活下來,該死的誰也攔不住。”布巴主編樂嗬嗬地招呼著。
陳騫勉強擠出個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表情,在沙發的邊沿上坐了下來,然而看他那個樣子,估計隻要布巴主編輕輕哼一聲,都能把他從沙發上震下去。
布巴主編沒有把時間過多的浪費在關懷新人上麵,他用手指頂了頂鼻梁上的眼鏡,然後拿起陳騫的稿子,極其認真的閱讀起來,然而隻是剛開了個頭,他的眉頭就已經皺出了幾條深深地溝壑:“唔……這個新聞我記得好幾天前就有了吧?”
聽到布巴主編有點不耐煩的聲音,陳騫幾乎是從沙發上跳了起來,飛快地解釋道:“是的,那幫學生的玄色遊行已經連續進行五天了,但今天傍晚……呃,是昨天傍晚的時候出了點意外……”
布巴主編皺著眉頭揮了揮手,陳騫連忙坐了下來,他意識到自己又犯了之前的錯誤,其實布巴主編剛才那隻能算是自言自語,而並沒有要詢問他的意思。
“陳騫。”布巴主編把稿子看完,又把附錄的資料以及剪輯好的視頻統統過目了一遍,抬起頭來喚道。
“到!”陳騫迅速站了起來,身子挺得筆直,仿佛一名等候長官訓話的士兵。
“這都三年多了,兵役軍事訓練的後遺症還在啊?”布巴主編笑著打趣了陳騫一句,然後又恢複了嚴肅地神情,說道:“你的稿子終於有了明顯的進步,我很欣慰……你已經順利地完成了報社規定的全部數據,看來我要提前恭喜你了。”
既然布巴主編這麼說,那就意味著他的稿子已經通過了,興奮得不得了的陳騫握緊右手,屈起手臂用力地做了一個成功的動作:“耶!”
這些年來,這種場麵布巴主編不知道遇上過多少,所以他隻是笑了笑,然後又嚴肅地說道:“雖然你的這篇稿子大體已經沒有問題,但有幾個地方,你還需要再好好加工一下。”
陳騫連忙從狂喜中回過神來,恭謹地說道:“您說。”
“首先,稿子的開頭太過囉嗦,沒有新鮮感,如果沒有你的這個大標題,我估計很多讀者會誤以為他們穿越回了四天之前,給我再簡練一點。”布巴主編縱筆如刀,在陳騫的稿子上畫了個鮮紅的圈子。
可能是因為心中過於興奮,陳騫這次竟然沒聽到刀子劃肉的聲音,他點頭回答道:“是。”
布巴主編繼續說道:“這幫學生遊行的原因,讀者們都已經非常清楚了,甚至包括聯邦政府方麵的反應,專欄裏也已經做過專門的推理和分析,因此你這篇稿子肯定會勾起讀者們的興趣來,隻是在一些字句上還需要再好好斟酌一下。”
布巴說完,又用筆在稿子上飛快地圈了幾下,說道:“我之前說的這兩點,其實都還隻是新聞報道最基本的要素範疇,這些並不出奇,你知道你這篇稿子最讓我意外的地方在哪裏嗎?”
陳騫迅速地回答道:“知道,是關於克羅威的資料佐證,有了這個,完全可以使這起襲擊遊行隊伍的事件催化出不一樣的新聞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