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在書桌的另外一個抽屜裏找到了書寫紙。安德斯伏在桌上開始畫他的示意圖。他先畫了一根豎直向上的箭頭來代表巴勒斯星、奧巴尼亞星以及自由之星的正常的時空運動。他用了一根較短的箭頭來演示那顆被德雷克和麥奇改變了軌道的CT行星的運行軌道。第三根箭頭從第二根箭頭的頂端傾斜向下,這代表了這艘CT飛船時間倒流的情況。在紙的邊緣,他標記上一個月的天數,然後畫了些曲線來顯示“蒲修斯”號飛船、“再見,簡”號飛船以及他自己那艘“金鷹”號飛船的航行情況。
“看起來很有道理。”安德斯終於抬起了頭,臉上滿是勝利的喜悅,“這艘飛船在它自己倒流的時間裏大概有一百億年的曆史,但它永不會比那更古老,因為這就是它的終結日了。”
“在三月二十三日晚上,那場最大的爆炸照亮整個夜空。那就是這艘CT飛船與那顆CT行星相撞並毀滅的時候,當然還尚存有凡·福肯伯格拍的那一小塊殘片。從我們現在的時間狀態來講,我也許應該說這艘CT飛船將要毀滅。”他咬緊了牙,“最好在我們被它帶到那個時刻以前,瑞克和麥奇能修好‘簡’號飛船。”
“我不太明白……”安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你的意思是,這艘飛船自從改向以後,就正在帶我們回到那次大爆炸發生的時刻,是嗎?”
“不錯,親愛的。”安德斯憂鬱地點點頭,“除非它沒有轉向。在我們著陸時,我們的時間也改變了。在這艘飛船的熵場中,在這兒著陸的人似乎仍然是一天天過著,但這當然是在那倒流的時間裏。那麼,最先到達這兒的人將變成最後到達的;就像麥奇的電話裏警告瑞克的一樣,而這個電話麥奇到現在還沒有打出去。”
安皺著眉頭盯著那張示意圖。
“我們乘‘金鷹’號飛船最先來到這兒。”安德斯指著圖上的曲線說,“以我們的時間來看是第一,但以這艘CT飛船的時間來看就是最後。在第二天‘簡’號飛船到達時,我們並不在這兒,因為我們時間裏的明天就是這兒的昨天。凡·福肯伯格和他的手下到達這兒比‘簡’號飛船還要晚一些,剛好在瑞克和麥奇到達前殺死了他們自己。”他抬起頭來看著安,“現在你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吧?”
“我——我想是的。”安突然點了點頭,“這就像從兩輛並排相向行進的火車中的一輛換乘到另一輛上。在換乘前,你搭第一輛火車走得越遠,那麼換乘後你搭第二輛火車要回到原來的地點所走的距離就越遠。所用的時間也就越久。”
“正是這樣,親愛的。”安德斯點點頭,“現在,我們搭乘的這輛火車正朝著將要發生一次爆炸的地點行進。我希望在我們與那顆CT行星相撞以前,瑞克和麥奇設法把我們大家弄回另一輛火車上去。”他在示意圖上又畫了一條豎直向上的線,“他們能夠辦到!實際上,這顯示出他們已經辦到了。因此高興些,我的小妖精!”
“恐怕我還是高興不起來。”安慢慢地將滑落到臉上的一綹頭發撩了開去,“那些昏迷的宇航員是怎麼回事?那艘敵對的飛船是怎麼回事?還有那些神秘而又古怪的聲音又是怎麼回事?”她對著那張示意圖搖了搖頭,“你能解釋清楚嗎?”
“當然可以解釋清楚。你有所不知,那些陌生的聲音其實就是我們自己的聲音。”
“我們自己的?”
“是的。不過,我們是反著聽的,就像你聽到磁帶回放的聲音那樣。因此,那些聲音聽起來很像人類的聲音,這並不奇怪。”
“那艘敵對的飛船……”安愕然地睜開了眼睛,“那不會是……”
“是‘金鷹’號飛船。”安德斯點點頭,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當我們遇到它時,它受波波夫及他手下的叛軍控製正要返航。我們按通常的程序先問話再開火,那些叛軍也一樣。但對我們兩方來講,事情的順序都顛倒了。炮彈先就迎頭打過來。在稍後問話傳到時,卻又無人懂得那語音的意思。”
“我——我想我明白了。”安屏住了呼吸,“這也是我們呼叫自由之星,德雷克先生沒有回話的原因所在了。”
“是的。”
“可是,我還是覺得有點難以置信。當那艘敵對的飛船想要撞毀我們的時候,它怎麼會是‘金鷹’號呢?它為什麼不明不白地就消失了呢?”
“那個時候正是時間發生轉換的時候,”安德斯說,“也就是我們被這艘CT飛船的熵場猛地控製住的時候。也就是從那時起,雖然我們自認為時間在前進,其實它是在倒流。我們感到的震動並非由碰撞所致,而僅僅是時間改變的結果。”
“但肯定還有另外一艘衛隊的巡邏飛船!”安盯著他說,“那些昏迷的宇航員——難道他們是‘金鷹’號的成員嗎?”
“我想是的。”安德斯回答說,“‘金鷹’號在與它自身的戰鬥中失利以前,波波夫和他的叛軍準備逃往木衛四,因此他們毀掉了自己衛隊成員的身份標誌。我想當他們發現自己被困在飛船的殘骸中後,他們用了阿米丁來延緩死亡的來臨。波波夫、穆阿多瑞以及其他二十六人現在仍活著,正躺在‘金鷹’號裏等瑞克和麥奇去救他們呢。”
安迷惑地聳了聳肩。
“可你把這些人從‘簡’號飛船上接過去轉給凡·福肯伯格已是很多天以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