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的喉嚨已經幹澀發痛,眼睛漲得酸疼,他不停地深呼吸,卻止不住淚水連連從眼眶中滴落。那一滴滴晶瑩的淚珠打在了幹枯的手臂上,似乎想要浸透似的。
“母親……”夏佐低低地呢喃,心中痛得已經無法言語。
“你要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嗎?”迪麗斯的臉頰從眼角向下猛然削瘦下去,如同一具即將枯老亡命的幹屍。但是那雙溫柔如水的眸子裏卻依舊閃爍著母親溫柔的目光,她勉強抬動手指一點點地擦去夏佐兩頰上的淚,輕笑說:“多大了,還哭。”
夏佐卻仿佛什麼都沒有聽到似的,不停地搖頭。他剛想起身為母親拉上被子,忽然一個不小心手臂按住了一束長長的頭發。夏佐立即抬起手臂,用手指輕柔地捋起那一大束的發絲,想將它們整理好。還沒動作,他忽然隻看到黑發的另一端,沒有任何征兆地從大床的邊緣垂落!
他的手上,纏繞著滿滿的黑發!
夏佐震駭地抬首剛想說話,忽然隻看見那一頭青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從頭皮上剝落。他心中有警鍾大響,立即起身衝著門外大喊:“父親呢!父親呢!他有沒有回來!他……”
“夏佐!”不知從哪兒得到了力量,幹枯如柴的手臂一下子拉住了夏佐的手,忽然拔高的聲音也讓夏佐的話猛然咽在了嗓子眼裏。他呆愣愣地回首看向自己那迅速衰老的母親,隻見對方勉強地扯了唇,皮膚搭攏下來完全沒辦法展露笑容,但是看在夏佐的眼中卻覺得那是一個世界上最美好的笑容。
“不要讓他看見我的這個樣子……”迪麗斯柔聲說,“我已經安排了人不允許他進屋。等我成為α晶體後,你把我裝在那個水晶盒裏,交給他。”身體還在迅速地衰老中,夏佐呆呆地看著一臉溫柔的母親,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的心中天人交戰,過了許久才猛地哭出聲,又跪在了床前,用力地握著迪麗斯的手掌,眼睜睜地看著對方……一點點地化為一床剔透璀璨的晶體。
“轟隆——”房屋倒塌的聲音在夏佐的身後響起,他卻死死地緊握著手中的透明晶體,雙眼無神地望著那散落滿床的α晶體,完全沒有理會身後如同天崩地裂的聲音。
“迪麗斯!!!”
嘶啞瘋狂的聲音從遠而近,夏佐隻感覺到一陣風從眼前飛過,然後便是一股強大的力道將自己撞到一邊。他精神遲緩呆滯,根本沒有打算穩定重心,忽然便落入一個結實溫暖的懷抱裏。
夏佐抬了頭,隻看見在一雙黃金瞳仁中,一個黑發的男人滿臉蒼白地望著自己,臉頰病態地削弱下去,顯得憔悴不堪。他怔怔地收回視線,轉身看向了跪在床邊哭得震動天地的高大男人。
隻見那人跪在床邊,一邊用雙手不斷地將床上的透明晶體攏入懷中,一邊不顧形象地號啕大哭。他的手指顫抖而又溫柔地撫摸過每一塊細小的晶體,神情悲慟而又深情。
夏佐的嘴唇幹澀得起了燥皮,他張了口說“父親”卻因為痛哭多時,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失了聲,無法說話。
他的餘光瞄到了那發出滔天巨響的東西——一架帝國最新款x01型戰鬥機甲。
原來……就是它,打破了母親所設下的障礙嗎。
“對不起夏佐,我實在不忍心看著姨父……”夏佐的目光中,隻見卡爾的嘴唇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些什麼。整個房間都是一片廢墟,他的耳中聽不到任何聲音,心好像也已經破碎,傷心得痛不欲生。
“夏佐?”
那薄薄的唇瓣又開了口不知說了什麼,夏佐神情呆滯地盯著它,久久不曾移開視線。
卡爾見狀立即蹙了眉頭,眸色一凜:“夏佐,你……唔……”
皇太子殿下的話立即淹沒在了另一雙冰冷顫抖的嘴唇裏,黃金般奪目的雙瞳圓睜,似乎不敢相信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的脖子被一雙脆弱到不停打顫的手臂圍住,力道之大仿佛要將自己揉到粉碎。
唇舌間的攪動,溫熱的氣息撲麵,漸漸的,卡爾抬了手環住了那精瘦的腰身,閉上眸子用力地回吻。耳邊響著唾液互換發出的窸動聲,卡爾情不自禁地用舌尖舔舐著對方幹澀的上顎。
不斷的有液體從他的嘴角滑入。
苦澀的……是淚水的味道。
作者有話要說:摸摸小夏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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