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父的軀體被林玄與白柔安葬在離村尾半裏地的山坡上。
山坡上的墳墓不少,看得出來是白家村曆代先祖的沉眠之地。
為防止被人看出這是新墳,林玄很是貼心的從各個白氏祖墳上借了些土。
隨著白柔重重的在墳前叩首九次,林玄的念經聲也逐漸落下。
雖然不知這世間是否真的有輪回,但林玄依舊抱著最大的敬畏之心,為白父輪回往生開路。
“林玄,你知道嗎,我爹爹是十裏八村最有名的木匠,自打我娘親難產早死,就剩爹爹一人把我拉扯大。”
白柔低著頭,眼淚不斷滴落。
林玄沒說什麼,隻是靜靜的坐在白柔身邊。
剛剛在宅院裏,林玄特意去檢查過白柔的藏身之處,那精湛的木匠手藝,愣是讓林玄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三重隔斷,隔音隔臭防重擊,極致的榫卯技藝,若非林玄耳朵夠靈敏,根本就發現不了白柔的躲藏點。
“林玄,自從我五歲起,見過我真正麵容的就隻有爹爹和你,爹爹雖然沒什麼學識,但很早就發現了我特殊之處。”
“平時在村裏,白天的我永遠都是最醜的那個,但族人們都很關照我,長輩也會叮囑自家孩子別對我亂說話。”
“可這世道,為什麼就容不下好人的存在,他們可以搶糧食,為什麼要屠村,連幾歲的娃娃都下得去手,畜牲,一群沒有人性的畜牲。”
白柔越說聲音越是淒厲,抓住衣角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
林玄舔了舔有些幹巴的嘴唇,此時此刻,當一個安靜的聆聽者勝過一切。
白柔說了很多,有兒時的趣事,有白父傳授木匠手藝的回憶,還有那突然的驚魂一夜。
不知何時,這個突逢大變,隻有十三歲的少女倚著林玄的肩膀悄然睡著了。
縱然是在夢裏,那緊皺的眉頭依舊是不安與恐慌並存。
“睡吧,睡吧,一切都會過去,今日之因,他日之果,縱容世間極惡縱橫,我林玄必護你一方淨土。”
林玄低聲輕呼,如果說未見到白柔前,林玄帶有一分功利心,可了解完眼前少女所經曆的一切後,心中更多的是憐惜。
“民國三十四年七月,湘省武縣嗎?真是個人命賤如草的年代。”
“如果白柔沒記錯年曆,離倭寇投降的日子不到一個月了。”
“紅,藍,倭,匪,賊,真是個亂成一鍋粥的時代。”
林玄暗自咂舌,黎明前的黑暗最為恐怖。
沒有法律,沒有約束,神明與妖魔共舞,是人是鬼都登上了舞台。
行走世間,稍有不慎,徒留一縷孤魂成為絕唱。
沒有任何時候,比得上現在更讓林玄渴望力量。
隻有擁有超脫甚至淩駕世俗之上的力量,才能讓林玄懸著的心有半分安穩之感。
山風劃過,林玄向著眉心所在傳遞出自己的疑惑。
為什麼那麼多的時空可選,卻偏偏要把自己帶到這個睜眼不見光亮的時代。
很快林玄的疑惑得到解答。
一絲絲明悟湧上心頭,不由嘴中嘀喃道:“國運破碎,可奪一線天機。”
“難怪後世曾言,建國之後不許動物成精,人,也是動物的一種啊。”
“盛極必衰,萬載炎黃大地,國運被徹底打破的也就這一回,天道不可測,除了拿到‘鑰匙’,還得拿到能進場的門票。”
萬般念頭自心中翻騰,哪怕沒有運轉聚靈手訣,可依舊有無數的靈氣向著林玄身軀踴躍而來。
果斷掐斷那止不住的天道感悟,現在還不是真正修煉的好時候。
“財侶法地,修行之法我不缺,千篇道經打底,有足夠的底蘊支撐我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