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古的原野,風聲鶴唳。
天上是瞬間分開又瞬間碰撞在一起,於無聲中伴隨著碩大閃耀的輝芒糾纏地不可開交的兩個人。
地上是抓緊一分一秒尋找救人途徑,還要步步小心行事以免出錯根本無暇旁顧焦頭爛額的上官荻。
遠處是霞光萬丈祥雲翻滾,在隱隱雷暴中慢慢逼近的聲勢浩的大支援部隊。
眼前是笑容肆意表情陰毒,在匕首幽碧的鋒芒中依舊鎮定自若的迦陵雪彌。
“你,要殺我嗎?”
毫不驚訝地看著銀發女子從自己身後慢慢踱到正前方丈許開外站定,少女幹涸起皮的唇瓣像朵枯萎的花,眉眼微彎意有所指地瞥一眼遠處,”啊呀呀,在那麼多不知內情的仙君長輩麵前,嫡仙子你要是這麼做,恐怕不太好吧?”
迦陵雪彌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實在礙眼,滕艾麵上不動,架在對方頸旁由匕首暴漲成的長劍卻泛起一陣幽幽粼光。
不枉我鋪陳這麼久你終於還是心緒不穩了,迦陵雪彌眼中滑過隱秘的精光,蒼白的臉龐被青芒染得愈發蠱惑——
滕艾,動手吧,今日你不殺我,他日我必禍害你身邊所有朋友,或許你可以不在意那些伏擊暗殺和陷害,但是他們呢?
還是說,你能夠做到就這麼眼睜睜看著自己親近的人,一個個因為你的個人恩怨受到牽連?
果然,跟聰明人相處就是簡單得多,迦陵雪彌根本就不用真的親口把這些說出來對方就顯然領悟了其中的精髓,隻見頃刻間滕艾臉色一沉,眸中凶光大盛。
然而倏忽間女子臉上的煞氣就如數斂去,換上一彎瀲灩的淺笑,“迦陵雪彌,你覺得我像是個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的人嗎?“
“我這人別的優點沒有,就是記憶力比較好,被一個人害過就會自動對她的一舉一動提高警惕,所以你的言咒和笑蠱……我想,大概失效了。”
聞言,迦陵雪彌一驚,死死盯著滕艾的臉端詳半晌複又放鬆下來,輕歎口氣,“好吧,既然你猜到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讓我來猜猜看,你接下來會怎麼做……”
“……我想嫡仙子應該還是決定,孤注一擲殺了我以除後患吧?”
“欸,迦陵公主何出此言,女孩子家家整天殺來殺去的多不好,“滕艾不讚同地搖搖頭,沒有握劍的手心一翻扯出一段頂端烏黑的線頭,雙瞳映出一張驚慌的臉嘴角上揚,”更何況,公主這是在欺我孤陋寡聞呢,鳳凰一族自古便以不死之身享譽天下,殺,能殺得死麼?”
你不就想親眼看著由自己一手導演的我的眾叛親離鬧劇一幕幕發生麼?這有何難,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咱還就是有那個本事既遂了你的願完成整個過程,還能讓結果……嗬嗬,你懂的。
警惕地蓄勢待發以防節外生枝,迦陵雪彌從滕艾臉上找到了一種危險的狡詐,雖然是一錯不錯地盯著她而她的反應看似也都在計劃中,但迦陵雪彌就是有種奇怪的感覺,麵前這個女人從頭至尾配合地都太好,哦不,應該說簡直就跟自己預想中的一樣。
或許會有人說這樣很好啊,不正說明了你天衣無縫的計劃嗎?可是,迦陵雪彌卻去論如何也抹不去心裏那種不安定的虛幻感,總覺得憑滕艾那種表情和智商這裏麵肯定有貓膩。
哦,好吧,不是她迦陵雪彌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實在是失敗過太多次猛然這麼容易就成功了不適應。
於是各懷鬼胎的兩個女子對峙半晌,一時之間誰都沒有再言語。
良久,一直死命瞪著滕艾的迦陵雪彌終於頂不住眼中的酸澀脹痛,輕輕而又快速地眨了一下眼,然而,等她再睜開眼重新看去時,對麵已然沒了那個銀發森冷的女子。
大驚之下還沒來得及環顧,迦陵雪彌就霍然感覺一股淩厲至極的氣流聲破空傳來——後心!
想也不想條件反射般迦陵雪彌立馬回身反手一擋一推,然後在疾走幾步逼近對方的同時腕間射出數條晶瑩的絲線直打向對方身體各處要害,接著迦陵雪彌就看到手無寸鐵的滕艾臉上絲毫不加掩飾的冷笑,有詐!
然而,晚了。
隻見銀發女子徒手扯住一部分目標太過狠毒的鋒利柔韌絲線,卻任其他隻會造成皮肉傷的絲線如數打在自己身上,烙下一叢叢斑駁觸目的大朵血色蓓蕾,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似的,女子當著迦陵雪彌的麵微微露出另一隻手的手心中藏著的一截頂端微微泛黑的線頭,狠狠一抽!
在迦陵雪彌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銀發女子唇畔微揚貝齒開闔,驀然嘔出一大口夾雜著黑褐色血塊的鮮血,
“啊,迦陵公主!你,你怎麼了?!不要——!!!”
分貝極高的女音透著隱忍的痛楚而顯得穿透力極強,幾乎瞬間響徹在空曠的原野中並且足以遠遠近近的每個人聽得一清二楚,然後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兩道遍布血花的白色人影一前一後直衝九霄!
眼尖的人一眼就看出來,稍微落後幾步的銀發身影是被數根反射著冷光的晶瑩絲線拖著往上飛去的!
瞬間,空氣中似乎連風都凝固了,更不用提那些忙著打鬥的救人的支援的人,幾乎就保持著前一秒的姿勢頓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