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青死了,死於一場車禍。
人們傳言,她是因為中年未婚,又逢失業,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
齊青年邁的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為此悲痛欲絕,大罵女兒不孝。齊青的哥哥嫂嫂,亦是為此傷心不矣。
在齊青下葬的這天,齊青的前老板劉生也前來觀禮,留下一信封厚厚的奠儀金,一臉後悔莫及的走了。對於他而言,齊青的死,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的。
葬禮並不隆重,甚至可以說很簡單。來的人也並不多,因為齊青生前,並沒有什麼朋友。
一座孤清的墓碑豎立了起來,齊青的哥嫂挽扶著父母,離開了墓地。背影都顯得疲憊,而悲痛。
在他們離開之後,墓碑旁,咻地閃現出了兩個人影。
一個是白發垂胸的老頭,麵無表情,穿著白長袍,在這七月酷暑天氣。
另一個是個女人,臉孔赫然跟墓碑上的照片一樣。是的,正是齊青本人。不,正確地來說,應該正是齊青本魂。
“齊青。你該上路了。”老頭聲音中毫無情感地道。
齊青沒有回應,目光癡癡地望著家人遠去的身影。兩行清淚滑落,像止不住的汪汪小河。
“別留戀了。”老頭不耐煩地催促。
對於這種場麵,這千千萬萬年來,他早已見慣。
“我不甘心。”齊青悲聲長嘯,想起自己這一世的遭遇,悲從中來。
人到中年,未婚失業,這些,對齊青來說,雖然已夠可悲。但是,對於她死亡的原因而言,都隻是小巫見大巫。因為她根本不是人們所傳說的那樣,是死於自殺。而是在收到解雇通知的次日,出外散心過馬路時,不知咋地,踩到香蕉皮,倒了。恰逢一貨車經過,就這麼掛得不明不白。
當身邊這個自稱地府使者的老頭出現時,她的靈魂已從身體中脫出,正呆呆地看著地上那一片的血肉模糊。怎麼也無法相信,自己居然就這樣死了。而且死得那麼可笑,那麼憋屈。
“你已經死了。”
老頭語氣冰冷地提醒她,言下之意是在對她說,死了,什麼也結束了,哪怕不甘心。
“走吧。時辰到了。”老頭又催促。
齊青還想抱怨些什麼,但是隻覺眼前白光一閃,下一秒,人已不在墓地,而是置身於另一個地方,一座四周霧海籠罩的橋中央。
橋中央除了她與老頭,還擺放著一架類似電腦操縱平台的東西。在王小丫主持的答題節目中,常能看見那種設備。不過這個平台右側,還多出一個類汽車檔的東西來。
當齊青正在納悶身在何方時,老頭已手指飛快地在那平台上按動。那速度,完全與他那老得隨時都像會去見佛主的形象不符。
“齊青,看到你的資料了。”
老頭狂按一番後,看了看屏幕,冷著語氣對著齊青道:“生前沒做什麼好事,也沒做過什麼壞事。按照地府的慣例,選擇投胎時,可以自己搖樂透,隨機選擇投胎。好與壞,一切憑你的運氣。”
“搖樂透?”齊青不解地看著老頭:“那是什麼東西?”
“就是這個。”老頭示意她看屏幕上的某處。
齊青上前一看,頓時瞪大了雙眼,嘴也誇張地張大。
這不是傳說中的搖老虎機的畫麵嗎?即是那種投入硬幣,拉動一下手柄,機器屏幕頁麵上的三個框的滾盤就不停旋轉,如果停住時,三個圖象一樣,就代表中獎了的機器。
然而,那種老虎機的中獎機率已經是夠低的了。而這個畫麵上,居然不是三個框,而是十個!這要中最好的,顯然機會渺茫過中六合彩。
“十個框?”
齊青指著屏幕,有些試探地側頭衝著老頭問:“要十個框全中,才是最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