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什麼?”我疑竇頓生。
“知道我為什麼回國嗎,我始終相信不管歲月如何變遷,在這滾滾紅塵中,終有一個人,即使你年華老去,即使你身體孱弱,這世上終有一個人會待你如珠如寶。隻是終究沒有誰會一直停留在原地等你。女人啊,年輕時不喜歡一個男人事事聽話,需要一個男人可以讓自己仰望。年老時,卻發現沒有一個男人願意事事聽你的話。”
“不,你不老,還很美。”
“可是他已經不再愛我了,而且我不知自己還能在這世上活多少日子。如果我還擁有健康的話,今天也就不會和你說這些話了。人唯有失去時,才知道珍惜。”說罷,她的眼淚,就那樣直落進她麵前的水杯裏,瞬間消失得沒有影蹤。
我這才注意到她的臉色很是蒼白,眼眶烏青,的確是久病之態。
“你,是什麼病?”我一時有些好奇,又有些恐懼,難道麵前的這個女人竟然已是身患絕症嗎?可我從未聽曾力提起過。
隻見她苦笑一聲,從包裏掏出了一張百元大鈔,就走出了火烈鳥,她的身子輕飄飄象一陣風掠過,我透過雕刻著火烈鳥的玻璃窗裏,看著她越來越遠的背影,胸腔裏一陣壓抑。
“媽媽,我們喝完咖啡去動物園吧。”鄰座的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小女孩,對著她的媽媽說道。
我這才想起,今天正值周末,已經有兩個星期沒去看兒子了,我這當媽的可真是不稱職的很。
到了婆婆家,兒子興奮地粘在我懷裏,不住地親著我的脖子。他每親一下,我心裏就多一份愧疚,他還那麼小,我怎就忍心把他拋下了呢。
“這次你去香港、澳門,去了哪些景點?拍了多少相片?哪天洗出來,拿來讓媽看看。”婆婆的問話,讓我一時愣怔,雲山霧罩。
“啊?”
“你說曾力也是,這公司組織去旅遊,還不讓帶家屬,咱家寶貝還哪裏都沒有去過呢。自己的娃娃還不能特殊一下?”
我這才反應過來,一定是我這幾天無故失蹤,曾力就謊說公司組織我們去港、澳遊了。
“唉呀,媽,我一下了飛機,就上吐下瀉,每天就在賓館裏躺著,根本哪都沒去成。”
這香港、澳門我可從來沒去過,哪裏知道它有什麼景點,情急之下,也隻能咒自己身體了,不過事實確也如此。
“估計是水土不服,你說你這身體也真是,白白折騰了那麼遠。”
“就是。不過,能坐回飛機,也算沒白活。”其實,活了三十年,連那飛機場我都沒進去過。
“媽,我問你件事,那個,曾力以前的女朋友回國了,你知道嗎?”
“上個月她還來看過我,唉,說起來也是挺可憐的。不過,這也都是她自作自受。”
“媽,你知道她得了什麼病嗎?”
“曾力沒跟你說嗎?”
“沒有啊。”怎麼誰都好象我天生應該知道似的。
“還能是什麼病?愛滋!”愛滋?難怪那次曾力警告我,再不許提那三個字,我還曾懷疑是曾力染了那種病,原來是她!以前種種疑問,此時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