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宅子,四處都散發著濃濃的黴味,不管隨手摸到哪裏,碰觸到的隻有潮濕和粘膩。牆壁上全是大圈套小圈的黃色斑痕,灰黑色的黴漬肆意的到處生長,不時會有泥土從半尺寬的牆上裂縫中“嘩啦啦”的撒落下來。早已鏽爛的蠟式吊燈,歪斜的墜掛在棚頂,輕微的震動便可以使它不停的搖晃,帶落出更多的泥沙。
曾經精致的室內裝潢,依稀還能透出當年的風光,可如今在蛛網密布,光線陰暗的角落之中,是無論如何也感覺不出它以往的美。
踩著“咯吱、咯吱”做響的樓梯,高抬輕落邁著小心翼翼的腳步,卻在荒宅內若大陰暗的長廊裏,回響出一種特有的音調,讓沉悶的獨寂感尤顯突出,使人更覺陰鬱。
老化的花梨木門年久失修的早已關不上了,穿堂風一過就“吱啦啦”忽前忽後的晃動著,棚頂多處漏水,即使無雨天,也會很緩慢的滲出水跡來,黴味嗆得人有些作嘔。屋空四麵透風,風不留痕跡的“呼呼”從耳邊吹過,提醒著人們它的存在,就象這房屋的破敗,提醒著人們時間的流逝。
雕梁畫棟,都隻不過是光陰的垃圾……
落雪、吳名、李兒祝與錢太貪,四人陸續走上頂樓,跨過地上腐爛的木板,來到最裏麵的一間,僅存還有一扇木門的小閣樓前。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一個蒼老但自信的聲音,從房內傳出,耳熟卻又覺陌生。
“從我知道這案子後,我就開始懷疑是你。”四月的聲音,不急不緩。
“哼……”那個蒼老的聲音悶哼了一聲:“那是什麼地方,讓你懷疑是我做的?”
他們的聲音隔著道木門傳出,每句話聽起來都摻雜著一種“轟轟”的奇特啞音,讓人有種不舒服和不被重視的感覺,
落雪推開露著鋸齒狀破洞的木門,“吱嘎”陳舊的近似腐朽的聲音過後,一個老者的背影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已有些佝僂的身影散發出與這荒宅相符的氣息,確切的說,就是一種死亡的氣息。
老邁的身軀似乎已經撐不起太多的曲折,太多的磨難,太多的善與惡,正在瀕臨毀滅。
一隻蒼蠅,不停的圍在老人的身邊飛,單調重複的“嗡嗡”聲,時斷時續,讓人錯覺的感到,這小小的空間正被無限的放大。
老態龍鍾的背影,蹣跚著走了幾步,來到了牆角處。落雪注意到,那裏好像放著一麵破舊的銅鏡,鏡子上掛滿的灰吊,在很昏暗的光線中,模糊的看不清細節。
“我從李兒祝那,聽到了關於你找砒霜帶出花氏等人在城中購買砒霜的事情後,我就覺得奇怪,你那種找砒霜的方式,未免也有些太過誇張了,即使老鼠鬧的再凶,也用不著將整個屋子翻個底朝天,將多年不用的老箱底都翻找出來。你真正的目的不過是想讓他們知道,鎮裏的所有砒霜都是被一個人購買走的,你在故意的引他們去懷疑花氏與李寶貴,但做的卻有些過份而顯的太為做作了。”
落雪、吳名與李兒祝聽四月這麼一說,彼此互望了一眼,似乎都回想起那天小院裏十分淩亂不堪的場景,可又總覺得在什麼地方有些別扭,說不通,卡在那裏,使自己無法更深的探究下去。
老人抬起手,撫過銅鏡,被擦幹淨了的老舊鏡麵上,赫然映出一張熟悉的臉,盲人翟叔。
“許久沒照了,突然發現鏡中人,竟老的連自己都不認識了。”深有感觸的聲音,飄蕩在這近似密閉的小空間中,悠長而遙遠。
眾人既是一驚,意料之外的發現,原來他並不是瞎子。
翟叔緩緩轉過身,對著四月笑道:“把你的推斷,接著說完。”輕笑間,往日那唯唯喏喏,謹小慎微的模樣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