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暗換(2 / 3)

王至今也未曾尋到過這兩人的蹤跡。 我做灑掃仙娥做了兩百年,早就戾氣斂盡,鋒芒折墮,再不似過去胡天胡地,隨心所欲。聽聞這個消息,至多不過是默默出神想上一回,便丟開手去,隻做我的灑掃仙娥,萬事不理。 今日卻是手腳快了些,不出一個時辰便將宮門口打的幹淨。我捏個訣,將掃把挪回原位,信步在天街行走,不出百步,前麵便停著五六位仙子,品極皆比我高,但各人手中皆擎著一朵瑤花,卻圍著中間的一名白胡子老頭吵嚷個不休。 那老頭懷抱一團紅線,手忙腳亂從線團之中抽出一根根的線來,隨手遞於這些仙子,想是盡快打發了,也好清靜。 我見走避不過,隻得上前見禮。那些仙子瞧著我在華清宮當差的份,各個倒也客氣了幾分。內中隻有一位黃衫仙子不屑的將我瞧了一眼,淡淡道:“不過是個灑掃的粗使仙娥,你們也太多禮了些。”從那白胡子老頭手裏搶過一根紅線,扭頭走了。 另有一位淡紫色麵色和善的仙子道:“你別計較,她尋常時候總不將旁的小仙瞧在眼裏的。” 我淡淡一笑,謙遜道:“小仙省得。”朝她去的方向淡淡掃了一眼,道:“仙子品階高,將小仙這等粗使仙娥不放在眼裏也沒甚大的要緊,但若是將太子殿下也不肯瞧在眼裏,那可如何是好?太子殿下向來心存仁厚,憐惜下仆。” 那些仙子立時麵色各異,接了紅線轉頭而去。 我雖不是那些仗勢欺人之輩,但也明白一個道理,無論現在這些仙子們如何打破頭想要在華清宮爭到一席之位,將來坐在未來九重天太子妃娘娘之位上的卻是丹主這位鳳凰公主。她們爭的,不過是側妃位罷了。 那隨意坐在地上雲團裏的老頭笑眯眯道:“小丫頭好利的口齒。” 我也笑眯眯回道:“老爺爺好多的線團。” 他的笑容僵住了,發愁的瞧著自己手中這一大團亂線,愁眉苦臉道:“不過是在府中養了幾頭小獸,就將這線團給扯成了這般。” 我聞聽天界有掌管姻緣之神,叫做月老的,隨身之物正是一團團的紅線,將有情人雙腳係住,無論海角天涯,定然能夠喜結良緣。我以為這隻不過是仙界管理凡界姻緣的作法,不成想這些仙子們竟然也信。 那老頭見我抬腳要越過他去,往朱雀君府上去,忙伸手攔道:“小姑娘,你難道不是來向老夫要紅線的?” 我搖搖頭詫異道:“求紅線來做什麼?當鸞絛嗎?我有的是。”隨手用身上青羽化作幾十根青線,一股腦兒塞進他懷中,道:“上仙若紅線不夠,用青羽也是一樣的。左右不過是係腳脖子的。係得夠牢便成。” 月老麵上白須抖個不停,嘴唇哆嗦了一回,才喃喃開口中道:“此線非彼線。” 我見這老兒擋著我去路不肯讓開,今日朱雀君正好休沐,讓他帶我去天河耍耍也是好的,他這般迂腐不堪,振振有詞質問道:“上仙這紅線哪來的?” 他瞧著我呆了一回,才小聲答:“身上的羽毛變的。” 我見他這般好欺負,從前丹穴山上的無賴氣焰又回來了,理直氣壯道:“憑什麼上仙的羽毛化的絲線可以用,小仙的就不可以用,岐視小仙法力低微嗎?” 他懷中捧著一大團青線一大團紅線,囁嚅道:“老夫的……老夫的線是紅的。” 這有何難? 我洋洋得意,對著那團青線吹了口仙氣,那一團青線便變作了紅彤彤一團。我越過月老向前走了幾步,聽見身後他似被噎一般道:“老夫……老夫隻是想讓你這小女娃幫老夫理理線頭。” 我隻作不曾聽見,大踏步向著朱雀君府上而去。 若要拿紅線來係姻緣,豈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