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我沒什麼,我也睡不著。”艾帝斯仙低了低頭說道,其實他說了一個小謊話,他知道崔魏斯正在注視他,他不由得向崔魏斯再靠近一點,他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睡覺時間來打擾崔魏斯。一路上發生了許多事情,他們在為逃命奔波,他隻是想湊近一些看看這個愛了一輩子的男人,在沒有任何打擾的時候和這個男人說幾句話。
然後他們說到了韻韻,崔魏斯覺得那個青年不止是人奇怪連名字也是。
“為什麼覺得奇怪。”艾帝斯仙說道,韻韻是個中式的名字。
崔魏斯不知要怎麼和艾帝斯仙解釋,他拉過艾帝斯仙的手,用指尖在那隻手心上劃出一個字。在黑夜中看得不是很清晰,艾帝斯仙看到崔魏斯的手指在他手心上比劃著,有點癢,他不覺縮了縮手。
艾帝斯仙從那一筆一劃中湊出兩個相同的字,差點讓他笑出聲來,為了不打擾到別人休息,他隻是抿嘴笑了笑。崔魏斯寫的那兩個字是:孕孕。
“不是那個‘孕孕’,你外語很差勁。”艾帝斯仙突然覺得崔魏斯其實還是有點可愛的,他一想到“孕孕”就想笑,輕鬆自如的情況讓他一下把自己的再度複活拋到了腦後,他又往旁邊挪了挪,幾乎貼到了崔魏斯。
“一直很差勁。”崔魏斯說道,他也感到無所謂,他感到艾帝斯仙拉住他的手,像他一樣在手心裏寫了兩個字,略長的指甲劃在手心上感到有些癢和酥麻。
他感到艾帝斯仙寫的是“韻韻”,他還是搖了搖頭,他隻知道了字形,不認識這個字。艾帝斯仙的手指頓了一下,對方還是不懂,隻認識“孕孕”這字,那他真的沒辦法了,他剛剛打算把手縮回去,崔魏斯卻合攏五指,把他的手緊緊攥在手中。
崔魏斯根本沒有去糾結韻韻的名字,他看到艾帝斯仙的手就想到了那枚定情戒指,他突然想如果不回去拿行李就好了,拿到行李後他就不由注視艾帝斯仙的手指,他害怕那枚猶如鐵箍戒指套在那纖細的手指上。艾帝斯仙的手比他的要小一些,剛好把那隻手攥在手中。
猶豫著要抽回手,艾帝斯仙感到這隻手無比熟悉,無論是溫度還是那薄薄的繭子,特別是在微涼的秋夜裏格外令人眷戀,但是他們現在的情況不應該是這樣,他默不作聲地要抽回手。崔魏斯攥得更緊了,並注視著他的手,在無數重黑影中看到那幾跟手指纖細的影子。艾帝斯仙幹脆就讓他這麼抓著,他感到崔魏斯正一根根摩挲著他的手指,好似在找什麼東西,特別是指根,艾帝斯仙突然明白了對方確認他有沒有戴戒指。
艾帝斯仙感到了對方還在乎他,甚至可能還愛著他,他看著崔魏斯的側麵,外麵微弱的光線隻讓他看到沉浸在一片暗色中的崔魏斯,可他似乎看到了那雙帶有溫柔色彩的眼睛,他的眼眶裏盈著眼淚。艾帝斯仙合攏著五指,和崔魏斯的手指相交在一起,他在崔魏斯耳邊耳語道:“我沒有戴。”
“……艾帝。”耳邊感到一陣溫熱的氣息縈繞,崔魏斯低喃著艾帝斯仙的名字,心裏莫名騰升起一股喜悅,他轉過去麵對艾帝斯仙。
此時夜已漸深,空氣中帶了些寒意,特別是這種地方,夜裏分外要涼一些。艾帝斯仙隻是穿了一件襯衣,不免感到發冷,他想和崔魏斯再呆一會兒,不想這麼快就回去睡覺。
“你冷嗎?”崔魏斯看到艾帝斯仙正冷得想打顫,他手中那隻手已經被他焐熱了,他順著摸到手腕上,手中一片冰涼。
“不冷。”艾帝斯仙逞強道,崔魏斯手中的溫度能傳到他心底。
“為什麼你總是要騙我呢。”崔魏斯一想到艾帝斯仙一路上對他撒的謊、隱瞞的事就感到無比煩躁,但他又不能直接說出來,所以這股氣總是悶在心裏。他這次要是再糾結艾帝斯仙的小謊話那他就是個傻子,他抖了抖抱在懷裏的毯子,把它披在艾帝斯仙身上,把前麵攏了攏便把艾帝斯仙整個裹住。
還在艾帝斯仙驚疑之際崔魏斯已經一手攬住他的後背,把他摟在了懷裏。
沒過多長時間,艾帝斯仙便迷迷糊糊睡去了,他本來就累,又強撐著和崔魏斯聊了一會兒。崔魏斯感到懷裏的人呼吸平緩,應該已經深睡過去,艾帝斯仙的腦袋正貼在他頸窩邊,他嗅到屬於艾帝斯仙的溫熱氣息,他正想要不要就這樣摟住這人睡過去(白天被發現的話可能會很奇怪)。他聽到艾帝斯仙囈語:你還愛我。他低眼似乎看到艾帝斯仙嘴角翹了翹,夜裏模糊看到形狀優美、猶如展翅飛鳥的薄唇和白天印象裏唇上那抹粉色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