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生裏總有幾次覺得自己看到了天堂之門洞開,夜驚宵等了十八年,在他一生中最無助的那一刻,門開了。可是,重獲新生的他並沒有任何喜悅的情緒。
曙光穿過黑暗,將黎明的第一道光芒灑在少年身上。炙熱的光芒驅散了初冬的寒意,可是他的身子卻不可控製的顫抖起來。因為就在身前的不遠處,有著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正在用別樣的眼神望著他。
那個身影是如此的熟悉,一身淡紫色的道服,懷抱古琴,背負仙劍。隻是曾經英武的身子,如今卻是如此的不堪入目。
猶豫半晌,他終究還是輕輕的喊出了那個苦澀的名字。
“蒼……”
“我最終還是等到你醒了,你什麼都不用說,我做的一切並不是為了你,更多的是為了自己。”蒼鬆艱難的站了起來,仿佛這個動作耗盡了他為數不多的生命力,他的身軀一陣顫抖,嘶啞的聲音不時發出一兩聲咳嗽。
夜驚宵默然,無聲向他跪了下來,端端正正的磕了三個頭,然後他肅然抬頭,站起身子再不多言。
修行如蒼鬆一時也愕然無言,隻是靜靜的看著夜驚宵。
一片靜默中,蒼鬆歎息一聲,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尤其是如你這般桀驁之人,竟然肯行如此大禮,如此我也安心了,你並非是奸惡之人。”
蒼鬆轉過身子,惋惜的看著波光粼粼的碧水潭,輕語道:“可惜我再也無法陪……咦?”
蒼鬆一聲微帶訝異的驚呼令夜驚宵吃了一驚,連忙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頓時身軀也是一震,滿麵詫異之色。
隻見原本平靜的湖麵赫然發生了變化,在點點如霜似雪的銀白微光中,湖水無聲蕩起了一陣漣漪,一團璀璨的光華突然爆發出,一道三色光柱直接衝天而起,在天空中架起了一座璀璨的拱橋。
這一刻,天地間出現了一副奇景,隻見那耀眼的三色光柱中,浮現出一個如夢似幻的人影。隨著光華的越漸強盛,那人的身影也是越加清晰。
然後,像是有一個來自幽冥的聲音,溫柔而舒緩的吟唱,悠悠回蕩在天地間。
那是一個衣著古樸的女子,手握著一根玉笛,而麵容……竟然是地上兩個人無比熟悉的。
“玉無瑕……”
仿佛是一聲撕心裂肺絕望的呼喊,夜驚宵露出痛苦之色,繼承了蒼鬆的修為,甚至擁有他部分記憶的夜驚宵痛苦的抱著腦袋呻吟著。
此時的蒼鬆全身枯槁,早已油盡燈枯。隻是,一雙熱切的眼眸卻緊緊盯著那個虛幻的身影,眼中隻有那個煙霧之中的女子。
他向著那個虛幻飛撲而去,眼中帶著滿足的色彩。而那煙霧之中竟非幻象,主動張開懷抱迎向了那個等了自己許久的男子。
“呃……啊!”
兩人相依相偎的身影被這驚天動地的怒吼分開了,隻見夜驚宵周身竄起無邊魔氣,邪惡的氣息鋪天蓋地自他的身上躥騰而出。就在他即將被魔氣吞噬之時,九個光團浮現而出,將那無邊黑氣驅散。隻是,他仍在咆哮著,宛如魔王出世一般厲嘯著。
眼見九陽之力無法壓製澎湃洶湧的魔氣,煙霧之中的女子揮手灑出一朵潔白的玉花。頓時,黑氣消退,天際回複清明。
玉花繞著夜驚宵盤旋了幾周,隨即停在了頭頂,慢慢融入他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