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認識爸爸媽媽？！
方舒妤握緊了賀逸凡的手，臉色蒼白。賀逸凡也注意到了那個人手中的牌位，難道舒妤的父親真的叫方瀚海？
他走上前去，撲麵一股重重的酒味，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
“先生，請問你認識駱佳慧嗎？”賀逸凡搖醒他。
那個人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再來一杯啤酒！”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是不是認識駱佳慧？”賀逸凡又問了他一遍。
那個人晃了晃頭，似乎清醒了一些，隨後目光定格在方舒妤身上，“駱佳慧！”他連滾帶爬地撲向方舒妤，“佳慧！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們！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他抱住方舒妤的腿，又哭又喊。引得甲板上的人紛紛側目。
方舒妤連著後退了幾步就再動不了。賀逸凡一把拉開他，那個人卻反身來抓賀逸凡的手臂。雖然他喝了很多酒，但動作卻麻利得很。從他的反應來看，身手也很不錯。
兩個人過了幾招，那個人終究喝得太多，被賀逸凡抓住兩隻手帶回了他們的艙位。不管賀逸凡問他什麼，他都隻會在那嘟噥“對不起”、“是我的錯”，再說不出別的。
“算了，逸凡，總之他跑不掉，我們就等他清醒過來再說吧。”方舒妤看著床上的中年人，不知道他和爸爸媽媽究竟有怎樣的關係。這麼長時間以來，他是第一個知道方瀚海這個名字的人。
一直睡到晚上，那個人才醒過來，他迷迷糊糊地看看周圍，“我怎麼跑到這兒來了？”他隨手摸了摸，“我的牌位呢？！”
“大叔，你是在找它嗎？”賀逸凡把兩個牌位舉到他眼前。
那個人不由分說，起身又與賀逸凡爭搶了一陣，盡管他身手很好，但畢竟年紀大了，不一會兒就上氣不接下氣。
“我看你還是先回答我的問題吧，牌位上的這兩個人，跟你是什麼關係？”賀逸凡舉著排位問他。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那個人坐在床上，還在不停地喘。
“那麼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呢？”方舒妤剛好買了飲料回來。
“你——”眼前的這個女孩，長長的頭發帶著自然的弧度，微微上翹的嘴角，看起來總是掛著笑，她真的很像那個人……
“很像駱佳慧是嗎？”對於他的反應方舒妤毫不意外，剛才他在迷迷糊糊的時候甚至錯把自己當成了媽媽，“我是她的女兒，我想，我有權力知道，是什麼人在他們過世二十幾年之後，還記掛著他們。”
“原來他們真的有個女兒——”那個人有些失神，隨後又做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好吧，都已經二十幾年過去了！那件事也在我心裏憋了太久。孩子，你的爸爸是個好人，是我害了他。”
“他在警局刑偵科擔任高級警司，也就是大家所說的‘狗仔隊’。當時我是他的頂頭上司。當時為了配合國際刑警組織調查跨國販毒大案，需要一個沉著冷靜，反應機警的臥底。
“因為刑偵科主要負責跟蹤嫌犯，搜集證據，他們的個人檔案非常私密，除了直屬上司，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於是我第一個想到了瀚海。
“可是後來，我卻一念之差，收受了毒販的賄賂，把方瀚海提供的重要情報一次次地壓在手中。為了不引起他的懷疑。我謊稱上頭取消了他的行動，讓他先出國避一避，等他回來上頭就會恢複他的職位。
“他大概以為自己的臥底生涯終於熬出了頭，就帶著你的媽媽坐上了這艘輪渡，沒想到兩個人卻就此葬身火海！是我害了他們！
“知道了這個噩耗，我整天鬱鬱寡歡，又不能向任何人講，隻能終日酗酒，不久就被開除了職務。一個總警司落得如此下場，也是當時警界的一大笑柄了。”
方舒妤流著淚聽他講完了所有的事情。她靠在賀逸凡的懷裏，“我的爸爸是無辜的，他叫方瀚海，是高級警司。”她重複著第一次見到賀逸凡時說過的那句話。
賀逸凡摟緊了她，“是的，是我錯了，錯怪了爸爸。”
那個人又接著說，“不做警察之後，我就找到了這班航次，整天混在這艘船上，”說到這他淒苦地笑了，“好像這樣，就可以離瀚海近些。”
“我想，你要跟我們回去一趟了！隻有你才能為我的嶽父沉冤昭雪。”賀逸凡語氣嚴峻。
“這些年來，我一直沒有勇氣回去。可是今天我竟然在這裏遇到了他們的後人！我想這就是天意吧！我願意回警局解釋清楚整件事情。”
事情過了二十四年，方瀚海的身份終於得到了確認。蒙蒙的細雨中，悲傷的音樂在耳邊回蕩，表情莊嚴的人們把一朵朵白花扔在了墓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