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環境問題……”卡藍若有所思地望著遠方，“老大，你說如果環境改善了，諾亞還會致力於消滅人類嗎？”
“我不知道，”南歌苦笑了一下，“這個問題我覺得很難回答，畢竟我不是諾亞。我想，隻要我們每個人都去做有益的事情，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改善我們居住的環境，也許有朝一日諾亞會改變它的決定。”
“萬一在它改變注意之前就把人類消滅了呢？”緋開了個玩笑。
“這種可能性其實很大，”南歌鄭重地說，“這些天我一直在考慮這件事，我覺得我們不能在停留下去了，要盡快尋找或租用新的戰車，利用強有力的武器裝備去消滅諾亞。”
“盡力而為吧，”緋歎了口氣，“戰車……也許是昔日世界留給我們的最寶貴的東西了。當年的人們把它製造出來，主要的作用是用來消滅自己的同類，沒想到今天它會發揮如此重要的作用。”
三個人都陷入了沉思，在崎嶇的山道上高一腳低一腳地走著。原本是出來散散心的，但是偶然涉及到了這個沉重的話題，每個人的心中都是沉甸甸的。山上的鳥兒不少，但是，那些歡快的生靈的美麗歌聲，使他們難以舉起自己手中的槍支。快到中午的時候，卡藍提議找個地方歇息一下，因為他知道，附近有一個小小的山村。
“我們就在那裏搭夥吃頓飯吧，”卡藍說，“看了這麼久的風景，也該有點累了。”
累倒是不算累，從未爬過山的緋興致正高著呢。不過，卡藍提起吃飯，她倒是感覺到有些餓了，也就同意了卡藍的提議。又走了十分鍾左右，爬上前麵高高的山坡，眼前便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村落。村子不大，隻有十來間房子，建築皆是就地取材的木房，看起來極為質樸。隻是南歌他們走進村子裏的時候，村子裏麵竟然沒有人，這讓南歌他們感到十分奇怪。試著敲了幾戶人家的房門，房間的門卻都是虛掩著，裏麵空無一人。
“奇怪，”卡藍說，“他們不是遭到攻擊了吧？”
“不象是，”緋察看著四周，“沒有任何遭到攻擊的痕跡。”
正說著，不知何處傳來了重物倒地的聲音，這讓三個朋友都吃了一驚。三個人奔了過去，隻見在一一間木屋的後麵，一位70多歲的老婆婆正站在那裏喘氣，她的麵前卻放著一大捆枯樹枝。
“老婆婆，”緋上去扶住了她，“你沒有事吧？”
“我沒事的，”老婆婆微微一笑，推開了她，“不要管我，孩子。”
緋為之一怔，這個老婆婆的力氣可不小！不等緋開口，老婆婆打量了她兩眼，笑道：“小姑娘，你們是不是迷路了？”
“我們沒有迷路，”卡藍從南歌背後走了出來，“阿修婆婆，你還認得我嗎？是我領他們來的。”
老婆婆眯著眼睛打量了卡藍半天，還是搖了搖頭。
“你不記得啦？”卡藍說，“阿修婆婆，我是波布鎮上的孩子，4年前我爺爺曾經帶我來過這裏的，我爺爺叫做葛雷·懋守。”
“我知道了，”阿修婆婆笑了起來，“你是小卡藍。”
“是我，”卡藍笑道，“阿修婆婆，你還好吧。”
“好什麼啊，”阿修婆婆笑了起來，“老的不中用了。走，帶著你的朋友到家裏坐坐去。”
阿秀婆婆的家位於村子中間，也是整個村子最大的。阿修婆婆請他們在客廳坐下，然後點著了壁爐，為他們燒開水。整個客廳裏麵布置古樸稚拙，最為特別的地方，是找不到一件電器。
“阿修婆婆，”卡藍問道，“村子裏的人呢？”
“今天是獻祭日，”阿修婆婆道，“他們都在村子後麵的森林墓地拜祭先人呢。我不想去，看了隻會傷心。”
“阿修婆婆……”
“我老了，遲早也會走這條路。”阿修婆婆歎了口氣，“世間最慘的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偏偏讓我這個老婆子遇上了，我的家人都沒了，隻剩下我這個孤老婆子獨自活在這個世上……”
阿修婆婆的臉上顯出一絲悲傷，就在這個時候，從裏間裏傳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阿修婆婆立刻站了起來，掀開門簾走了進去，過了好久才走出來。
“阿修婆婆，”緋忍不住問道，“裏麵是誰呀？”
“是我的一個晚輩，”阿修婆婆道，“他受了點傷，正在休養呢。”
“阿修婆婆，”南歌道，“我們身上帶有備用的上好的金創藥……”
“這個不必了，”阿修婆婆打斷了南歌的話，“謝謝你，孩子，謝謝你的好心，他好的差不多了。”
水燒開了，阿修婆婆為每個人衝了一杯自己配製的茶。據阿修婆婆介紹，那是由曬幹的山棗、山楂、桑椹、山杏等是多種山果碾碎混合而成的飲料，喝起來香甜可口又有營養。三個朋友仔細品嚐了一下，味道真的不錯呢。
“你們走了很久的山路，我想也該累了，”阿修婆婆看著南歌他們喝完了茶，微笑著道，“出大門向左，有間二層的樓房，門是敞開著的，你們就在那裏歇息一會吧。到中午的時候，我會去喊你們吃飯。”
這分明是在下逐客令了。三個朋友對望了一眼，也就按照阿修婆婆的話，道聲打擾，去了她說的那個樓房。樓房的門也是敞開著的，樓下鋪著草編的毯子，又厚又軟，睡上去很是舒服。樓上卻是儲藏室，堆放著一袋袋曬幹的山果。南歌他們每人抓了一大把，帶下來躺在草毯上慢慢地吃。
“阿修婆婆感覺好奇怪，”卡藍道，“似乎對我們有點戒心。”
“是啊，”緋想了想道，“她從那個裏間出來，表情就有點不對。”
“不要多想，”南歌道，“我們畢竟是由外麵來的人，阿修婆婆對我們有點戒心也是正常的。”
“我吃好了，”卡藍把手裏的最後一個山果扔進嘴裏，“我想去看看阿修婆婆房間裏的那個病人。”
“好，”南歌道，“我們一塊去。”
三個人走到了阿修婆婆的門前，但是很奇怪，門上竟然上了鎖。
“村子裏的任何一間房都是敞開著的，”南歌道，“阿修婆婆也許是有什麼秘密不想讓我們知道吧？這把鎖很明顯是針對我們的。”
二
“相對而言，我們畢竟是陌生人，”緋歎了口氣，“有什麼理由不讓人家提訪一點呢？更何況，這個老婆婆不是一個普通的人。”
“阿修婆婆不是一個普通的人？”卡藍驚奇地說，“緋姐，我看不出她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你不知道，我去扶她的時候，她不讓我扶，在推開我的時候用的是富有技巧的臂力，”緋微笑道，“而且我注意到她雙手的食指內側都有著厚厚的老繭，我可以斷定這位阿修婆婆年輕的時候絕對也是風雲一時的戰士。”
“這真是有趣的的事，”南歌道，“不知道這個小小的村落還有著什麼秘密。對了，我們去阿修婆婆所說的那個森林墓地去看看好嗎？”
大家同意了南歌的提議。三個朋友一道出了村子，前往村子的後麵的那片森林。循著一條不算寬的人工小道，走不多時，眼前驀然出現了一片空地，十來個年齡不同的人有的默然佇立，有的跪在墳塋前抽泣。透過人群看，這裏的墳墓有近十個，那麼，阿修婆婆的家人長眠在哪裏呢？南歌看到了阿修婆婆，她隻是站在人群的邊緣默默流淚，她不是說不想過來嗎？
從人群中走過去，南歌注意到幾乎每個墳墓前都跪著拜祭的人，墳前的墓碑上詳細寫著過世之人的名字和立碑親人的名字，隻有一個墳塋的前麵沒有拜祭的人，墳前的墓碑上，簡單地寫著“塔瑪之墓”四個字。
忽然，從村子裏傳來了悅耳的鈴聲。那些村民象是聽到了什麼指令，一個個轉過身形朝村子裏麵走，經過南歌他們麵前時均是微微一笑。走在最後的阿修婆婆對南歌他們做了個跟我來的手勢，自顧自的走了。南歌靜靜地看著那些長滿青草的墳塋出了一會兒神，轉過身與卡藍、緋走在眾人的後麵。
“請坐，遠來的客人，”在阿修婆婆的客廳裏，坐滿了村子裏的人，其中一位中年人微笑著說，“歡迎你們的到來。”
“謝謝，”南歌依言坐下，“感謝你們的招待。冒昧地問一聲，這裏是什麼地方？還有，阿修婆婆，那些墳塋是怎麼回事？”
“那裏埋葬的是我們的親人，”阿修婆婆道，“他們都是在戰爭去世的。”
“戰爭？”南歌默默念著這個兩個字。
“戰爭無處不在，”那個中年人道，“我們都是拋棄戰爭的人。”
“這個，”卡藍道，“我不太明白。”
“這裏是獵人之家，”那個中年人道，“這個村子裏所有的村民都是做過賞金獵人的戰士。現在他們放棄了所有的夢想，選擇在這裏靜靜地度過餘生。”
這個回答的確讓南歌他們大出意外，三個人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看你們的表情，難道你們也是賞金獵人？”那個中年人不禁為南歌他們的反映感到吃驚，“抱歉，我們這裏與外界完全隔絕，也不使用任何可以造成汙染的電器，村子裏的人已經很久沒有下山了。我們在這裏打獵、種田，自給自足，每天在田裏流著汗，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也隻有每年的拜祭之日能夠是我們回憶起那些不快的往事。”
“我們的確是賞金獵人，”南歌道，“真是想不到，在這裏的都是老前輩。”
“外界的情形……現在怎麼樣？”人群中傳出了一句問訊。
“外麵的情形現在也是很差，”南歌歎了口氣，“到處是變種的怪物，暴走失控的機器，被汙染的河水還是一片混濁，相比之下，你們居住的地方簡直就是天堂。”
“天堂，”阿修婆婆搖了搖頭，“隻有去世的人才有資格享受天堂，我們這些人，隻有慢慢的熬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