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人知道張邁發生了什麼事,隻是當他出現在教室門口接受蘇眉極其嚴厲的目光的時候,都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平日裏小心翼翼害怕班主任的張邁現在竟然敢直麵蘇眉冰冷的目光,而且目光裏無比空洞,好像這一切都看不到似的。張邁其實真的不再那麼害怕了,雖然時間晚的有點離譜但畢竟沒有上課,他就算踩著點到教室也不能把他怎麼樣。或許蘇眉今天並不想拿張邁開刀,隻是用她那特有恐怖的目光盯了一會兒後便示意張邁進教室。
進了教室的張邁好像一下子變成了一個另外的人,隻要趁蘇眉不注意他就趴在桌子上,好像之前所有欠下的睡眠都在這個時刻彌補回來。就算在張邁不睡覺的時候他也直勾勾的發呆,冷冷地盯著手旁的練習冊或者是黑板,一盯便是整整一節課。這種變化實在太過明顯,沒有多久,其他人也都猜測出了他經曆了什麼是,但都默契地不再提及。
自從那一刻,開始狠下心來下決心的那一刻開始,身體裏那個張邁就死亡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個陌生人。那個人的意識,行為,思想幾乎不再受控製,留下的回憶也變得漸漸淺淡起來,每天都是那麼疲憊,每天除了睡覺他實在找不到幹勁去做其他事情。每一次翻開書提起筆,他都會想起孫雪曾經在自己語文書上留下的字跡,她的字跡不知道張邁看過多少遍,撫摸過多少遍,打濕了多少遍。沒辦法,張邁不是個男人,雖然狠下心來不再允許自己提及孫雪,但他還是忍不住去回憶。
能夠瞬間失憶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那個人曾經在回憶裏留下的腳印,曾經的好曾經的壞都能從記憶中剝離,弄出那個人好像從來都沒存在過的跡象。甚至還能在當別人提及的時候還能皺著眉頭不知所雲的歪著頭輕聲問道:“你們說得那個人是誰啊?”但是對於張邁來說,他也許一輩子都沒有辦法有這種能力了,過去的日子仿佛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和這個女孩兒有關,她的一顰一笑都左右著他一天的心情。就算彼此失去聯係了那麼久他也能憑空捏造出孫雪就在身邊的假象,有時候他都會一閃而過一個瘋狂的念頭,感覺這一切都不過是孫雪對自己的玩笑,是她假裝和自己分手幾天看自己到底能著急成什麼樣子。
孫雪,孫雪你這次玩得可是有點大了啊!張邁嘴角帶著這幾天來少有的笑容自言自語道,瞬間,他好像頓悟了什麼,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冰冷起來。“她已經真的離開自己了,就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因為她浪費著這麼多時間值得嗎?”然而就在他又要狠下心來的時候胸口又會疼痛起來。
“孫雪,孫雪”張邁喃喃地念叨著這個名字,好像隻要張邁一直輕喚她就會在某一個瞬間回應似的。自從那天開始,他好像再也奪不回淚腺的控製權,有時候當眼淚劃過半個臉頰的時候,甚至當舌尖觸碰到淚水的時候才會意識到自己又情不自禁地流了淚。嘴裏滿是鹹澀淚水的味道,就連吃飯也不再有任何味道。或許我就是這麼一個懦弱到隻會流淚暗自神傷不是男人吧!張邁紅腫的眼睛已經禁不住麵巾紙的擦拭,他盡量不讓其他人看出他剛剛哭過,但這樣子偽裝根本沒有效果。
都已經這樣了,我也不想要改變什麼了!張邁在心裏煩躁地想道,枕著根本不會舒服的書摞在台燈下昏昏睡去。他很想再像電視劇裏或者其他小說裏的失魂落魄的人一樣借酒消愁,但當初的張邁還沒有適應各種酒的味道。都已經那麼慘了,為什麼還要和那種難喝的東西?
渾渾噩噩的張邁一下子沒有了往日的活潑,沉悶的六班更像一潭死水了,在這個本應該積極努力複習的前夕,六班找不到幾個能真正安下心來好好複習的人,好像每個人都在惦念著各自的心事。張邁的眼睛半睜著,自從早晨拖著身子來到教室之後他一直都有事沒事不時打著瞌睡,打著長長的哈欠,坐在同桌的沈淵聽起來也都很難受。這幾天,張邁的所作所為他都看在眼裏,一個之前還好好的說段子開玩笑的人一下子變得頹廢起來,渾渾噩噩地除了睡覺之外提不起來精神。就連傻子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一次張邁的變化得太大了,都有點認不出來了。
“張邁”在下課的時候,沈淵盡量若無其事地叫醒了昏昏欲睡的張邁:“哎,張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