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手表,已經兩點多了,今天就算了吧,村裏還有好些人受傷了呢,剛剛這一場廝殺,怕是有人出汗了,得趕緊回到大房子裏去。
地上有二十個人的屍體和二十把長刀,屍體就不用管他們了,這些長刀還是不錯的,這年頭連個打鐵的都沒有了,刀具什麼的,總有用完的那一天,所以還是收起來吧,留著以後殺豬宰羊也是好的。
屋子裏有幾個女人帶著孩子們不斷給火盆裏添柴,所以還是很溫暖的,我們抬著陳果進去之後,就忙著給他止血,其實也不怎麼需要止血,傷口的血都給凍住了,身上那些沾了血的衣服,也被凍得堅硬。
葛明從懷裏掏出一個藥瓶,把裏麵的粉末細細地撒在他的傷口上,然後又接過陳果母親遞過來的布條,緊緊給他裹上。接下來的幾天會比較危險,他受的刀傷在抹了葛明的藥之後會愈合得比較快,但是大量的失血會讓他變得虛弱,在這樣的低溫下,虛弱就是致命的。
李鬱蹲在陳果身邊掉了幾滴眼淚,然後燒了一些熱水仔細地幫他擦著帶血的雙手,沒有任何征兆的,這個女孩好像又變得正常起來,隻是十分沉默,我走過去的時候,也隻是破例地衝我笑了笑。從她的臉上,我再也找不到過去的天真柔軟了,這個女孩已經完成了她的蛻變,成為了一個更加堅韌的存在。
晚飯我們隻是弄了些最清淡的幹菜煮粉幹,甚至連油都沒放,剛剛回來的時候,我沒及時把手裏的那根棍子給丟了,等回過神來,已經被它倒盡了胃口。所以今天就不吃肉了,還是清淡一些打發了吧。
讓魯德他們也別做飯了,大家圍成一圈,粉幹什麼的煮上一大鍋,吃飽了好休息,今天大家都累了。胖子呼啦啦吃完一大碗粉幹,完了抹抹嘴,說:“兄弟,今天我劉丙欠你們一條命,以後隻要大家一句話,上刀山下油鍋都不帶眨眼的。”我不知道這胖子是不是真的有膽去上刀山下油鍋,不過他這麼說,聽著倒也順耳。
李鬱給陳果喂了一些湯,他也都喝下去了,粉幹倒是沒有吃幾口,垂著眼皮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我還是讓小黑過去給他暖著,小黑雖然不情願,但還是慢悠悠地走了過去。
接下來的幾天,陳果恢複得還算是比較好,陳果的母親年齡大了,他們雖然在魯德那裏搭夥,但是也不能總用人家的柴禾喝人家的水,魯德是不介意的,李鬱他們介意。李鬱現在每天跟著大家上山打柴,去鎮上取水,那張臉被寒風吹得,已經不像原來那般白嫩,村裏也不差她一個人留守,陳果又養著傷呢,大家就都由她去了。
開始的時候她也不會幹活,砍柴會把手弄傷,有一次旁邊一棵樹倒下來,她沒注意,等躲開的時候,臉上已經被劃拉出了一條又長又深血口子了。邊上砍樹的人很不好意思,一個勁地道歉,她卻隻用手抹了抹說沒事,然後繼續幹活,回去之後陳果的母親對著那一個口子摸了又摸,眼裏噙著淚水,看得一邊的人也跟著心酸。
其實一個人要成長,也並不真的需要很長時間,現在的李鬱,已經是可以跟著人們上山砍柴,也可以背著兩大壺水在頂著天寒地凍跟著一群男人們一起行走的女人了,就像所有的村婦一樣。她現在很少說話,好像要把所有的力氣都省下來,留到幹活的時候用似地。
經過那一仗之後,我們村也算是威名遠播了,去鎮上取水,鎮上那些小團夥也都不敢怎麼招惹我們,著實順利了不少。聽說現在別人口中的陶亮,除了力氣大,還是相當狠厲的,老早就敢把人腦袋擰下來不說,前陣子更是用一根木棍把蘭亦磊的一群手下敲得腦漿迸裂。雖然是事實沒錯,但是我聽著怎麼覺得這麼別扭呢。